第520章 大结局(2 / 2)

眼观鼻鼻观心,等到圈禁端王、和贵妃打入冷宫的圣旨下来,程初芍以为自己看完戏就能功成身退,结果还是被皇帝揪过去说话,最后还得了一堆赏赐,以及几句轻描淡写的夸奖。

治疫药方是程初芍辗转献上,又有带头献药之功,外人不清楚内情,皇帝却是心知肚明。只是眼下战火未停,不好大肆封赏。

程初芍仔仔细细看了宫里最尊贵的三位主,确信他们身体都挺康健,就安心离宫了。

出宫时,正好撞上康王夫妇进宫侍疾,三人在宫道上说了几句话。

刘玉倩眉宇间依旧生机勃勃,并无压抑阴郁之色。

康王目光澄澈,说话依旧带着几分天真,但比起从前一言不合就委屈闹脾气好多了,相当于从七八岁孩童进化到十二三岁小小少年的程度,也不知是程初芍时不时塞过去的补药起了效果,还是娶了刘玉倩的影响,导致他渐渐开了窍。

程初芍看着两人举止还不像夫妇,倒像是姐姐带着弟弟,有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意思,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反正他们还有一辈子时间长长久久地磨合,她也没法替人操心一辈子,他们自己随心所欲地过就好。

程初芍没跟他们提起端王的事,但这消息瞒不住,当天就跟长了翅膀似的飞遍京城。

与此同时,皇帝还做了一件意味深长的事。

四皇子、五皇子都被封王,还指定了封地,好巧不巧封地就是这次水患最严重的的区域,并令他们中秋节后就藩。

刘玉倩听到宫人禀报,眉头都没皱一下,就转头过去给康王擦嘴了。

老三成了庶人,老四老五也没戏了,这跟她有什么关系,无非是过年过节时少了个亲戚走动罢了。

不过,跟端王妃比起来,还是雍容大气的太子妃比较好打交道啊。

端王倒台,四五皇子也有了去向,可见皇帝还是下定了决心力挺东宫,卫国公府上下喜气洋洋。

白医师的事四皇子也掺了一脚,再加上之前他为晏子安说过不少好话,如今北齐却趁虚而入大肆进攻,端王为了翻身又甩出不少证据,指证他勾结外敌,虽然算不上铁板钉钉,但夺嫡之事是别想了。

但,五皇子也被牵扯进来,程初芍就有些奇怪。

悄悄找庆王妃、李郡王妃等人打听过后才知,原来,皇帝“病重”期间,原本木讷的五皇子母子二人很是上蹿下跳,还试图栽赃东宫进献丹药有毒。

只可惜,东宫弄回去炼丹的那个道士早就被软禁,丹炉里并没什么丹药,丹瓶里装的不过是普通的补药丸子,还是回春斋出品,不仅无毒,疗效还倍儿棒,最后五皇子也只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宫里闹腾了几番,蠢蠢欲动的皇子们纷纷落马,倒是太子一如既往沉稳,不疾不徐办着自己该做的事。皇帝装病让他监国,他就不辞辛劳去处理政务。皇帝恢复健康夺回大权,他也毫无怨言,还兢兢业业写了厚厚一摞折子,预估今年各地税赋人丁情况,提议开海贸。

皇帝对这个嫡长子愈发满意,终于不吝于在朝臣们面前褒奖太子,就连太子妃太孙也被拉出来狠夸了一番。

文武百官如何看不出皇帝心意,成年皇子都被打发得差不多了,他们就是想站队也没人可站,只得夹紧尾巴做人,一门心思办差,共渡难关。

朝中乱象渐渐平息,即便皇帝拔出萝卜带出泥,将与楚王有勾结的大小官员抓了一批,也没再闹出新的风波。

其实,落马的只是跟楚王有所往来的人里头的一小半,剩下多半都在悔不当初、暗中收拾首尾、努力撇清关系。

皇帝本也不想这么快动他们,只是,这些人有些冥顽不灵,非要跟着楚王一条道走到黑,趁着国朝不稳之际使坏,如北上的军粮故意掺沙土石子啦,又如南下调度的救命药材突然散发着浓烈的腐朽味,才无可奈何杀鸡儆猴。

杀了一批鸡,剩下的鸡和猴就都老实了,至少是暂时老实了。

最重要的军需调度上再没出过大岔子,朝廷颁布了奖赏令,尤其激励江北一带紧锣密鼓耕种,以求弥补一二今年江南粮仓的亏空。

程初芍闷头在家数日,用独角莲、天南星、仙鹤草等药材调配出了一款中药基底的化肥,在春晖院的药园子和京郊庄子试过后效果卓绝,普通作物喷洒后见风就长,速度并不比其他药苗慢多少。

程初芍跟老夫人商量过后,转头就把方子又经由太子之手献了上去。

皇帝和文武百官正为下半年的收成发愁,见了这据说可增产至少二成的肥料哪里有不高兴的道理,只是不免有些疑虑,怕这方子言过其实。

要放在平时倒也没什么,随便找块地试验三五月就能看出成果,可如今瘟疫横行,大半个国库的药材供应都划给南面灾区去了,实在挪不出更多富裕药材来捣鼓这个劳什子化肥。

朝上议论纷纷,有看卫国公府不顺眼的甚至指责程初芍劳民伤财、牝鸡司晨,云云。

最后,还是太子挺身而出,道是这化肥方子和治疫方子截然不同,只有一味重复药材是那仙鹤草,而这仙鹤草刚好又是长得最快、一年能收割十好几茬的那种,故而两者之间并无冲突一说。

皇帝直接将此事扔给太子负责,并抛出个艰难任务,勒令其将江北下半年收成提高三成,百官才消停了,农药化肥一事就此尘埃落定。

等第一批化肥初初就位,百草堂后头的女医学堂也紧跟着开了起来。

因得了皇帝亲笔御赐的匾额,百草堂风头大盛,直接将杏林春等老牌医馆挤到一旁,摇身一变成了京城头一号。

光靠余连翘一人早就忙不过来了,好在其他大夫心眼活,见百草堂起来了,纷纷从其他家跳槽,自己上门来毛遂自荐,百草堂也就多了几个坐堂大夫,但众人还是以余连翘为主。

女医学堂是余连翘和程初芍合办的,用的是程初芍的嫁妆银子,余连翘也出了一股,但日常教习任务还是要落在她身上。

其他几位坐堂大夫见状颇有微词,私底下嘟嘟囔囔说些女子学不得医的鬼话,余连翘索性就改了女装,大大方方出来见人。

京城诸人被跌破眼镜,却也有不少妇人闻风而来。

百草堂已经开张近一年,勤勤恳恳经营,并无医死人的劣迹,卖的药品质向来过关,还颇得天家恩宠,早已积累了不错的口碑。

余连翘原本是个年轻的“男大夫”,妇人们轻易不敢叫她来看诊,但也听说过,这位年轻的小大夫并不比其他老大夫差多少,一手金针之术还让许多老大夫艳羡不已。此番听说小余大夫实则是个女的,她们哪里还按捺得住?

百草堂门口开始有女客大排长龙,全是来找余连翘的,气得隔壁几个门庭冷落的坐堂大夫吹胡子瞪眼睛。可这百草堂余连翘也占了一股,是程初芍见她辛劳分她的,也算是半个东家,他们又不愿离去,只能捏着鼻子留下。

等太子妃都亲自下旨褒奖余连翘办女医学堂造福世间千万女子时,他们就更没话可说了,甚至还有放下架子,主动要去女医学堂执教的。

女医学堂的学生大多出身贫寒,大部分都是南边动乱逃难过来的流民。学堂里不只教歧黄之术,也教些粗浅的诗书礼仪,从这儿走出去的女孩子个个端庄内秀,即便不论懂医这一条,也超出不少小户人家的闺女不少。

京城一带平民之家便有不少人转了心思,不再一门心思逼闺女学女红烹饪,将孩子送去学医的越来越多。不过数年,大盛能挺直腰板行走于世间的女大夫便渐渐多了起来。此乃后话不提。

孟院正来过女医学堂一次,有意举荐余连翘入太医院,却被婉拒。

远在江南的老神医也听说了这事,暗暗赞许,转头托进京的商队给百草堂送了一本医书,是他根据行医多年心得自行撰写的初稿,让余连翘受益匪浅,一头扎进书里差点没能出来。

辗转回到京城的钟离晔去百草堂酸溜溜围观了下女医学堂,就听说北齐西边那位新帝刚大婚,娶的不是旁人,正是大盛钦封的和乐郡主程初柳。

大盛朝野上下傻了,我们的郡主仪仗不是还停在通州吗,怎么突然就成亲了?你打哪娶的郡主?莫不是做了那偷香窃玉的小贼,跑来大盛国境内把我们的郡主给劫走了?

程初蝉倒是淡定,带着一堆金玉首饰偷偷回了平阳伯府,安心做她的外室之女。

朝廷没法淡定。

皇帝当即拍板,将此事定性为齐帝故意欺辱大盛国威,以齐女假冒大盛明珠,要撕毁先前的和亲条约。

正值此时南方乱象初平,朝廷军所到之处叛军皆俯首帖耳,乖乖归顺,跟楚王勾结的北齐“伪帝”见状觉得大盛实力比自己预估的强些,此时落井下石未必有好下场,索性趁机调转苗头,把楚王给卖了,又要跟盛帝议和。

盛帝巴不得暂停战火,还给了“伪帝”些许支持,让他先把晏子安这个祸害给除了。自己转头也让礼部写了篇檄文公告天下,道明楚王叛乱的狼子野心,号召叛军放下刀兵投降。

晏子安恨楚王两面三刀,可他的势力又被兄长阻断,腹背受敌,除了楚王没有其他盟友,故而,即便根本策应不到楚王这边,还是得苦苦支撑着,借道西面蛮族部落暗中往来。

他算盘打得好,想要策反赵将军,借其之势和楚王里应外合,抵抗大盛朝廷军。

结果,那赵将军也是个妙人,见女婿没了夺嫡的希望,楚王又节节败退,直接将先前结盟的事忘了个精光,转头也把楚王私铸军械的事给卖了,一应证据打包齐全,并着乞骸骨的折子一并送到京城。

赵将军是个有心计的,虽然扶持女儿赵王妃做过一些事,但他滑不留手,向来不留下证据。皇帝明知他是墙头草,但念及他驻守西南边疆多年、战功累累的份上也没太计较,只敲打一番就揭过了。

至此,楚王终于大势已去,最后在潭州一带落败,被朝廷军重伤,后囚送入京。

差不多同时,北齐也传来消息,说是晏子安遭人刺杀,身受重伤,生命垂危。

有人说,是他新娶的妻子下的手后逃跑了。也有人说,是另一位齐帝干的。不过,答案很快就不重要了,晏子安和嫡系部将直接被亲兄赶出北齐,沦落到只能跟蛮族部落为伍了。

北上寻人的钟离晔没找到心心念念的程初柳,却得知傅文瑄也跟着失踪了的消息,不免有些猜测,偷偷去信他看不顺眼的程初芍求证。

程初芍绞尽脑汁回忆了下原书里那俩人隐居的山谷名,很好心地告诉了钟离晔。后者循着地名去找,果然找见如胶似漆的两人,程初柳还怀了孕!

然而,男方并非傅文瑄,而是原在四皇子身边的影卫辰星。

原来,自四皇子被封王,晏子安大婚的消息传来,又有云平“叛逃”前例,辰星也悄悄离开,北上找到程初柳将其带走,走之前还刺伤了晏子安。两人本是旧识,一路风餐露宿,同甘共苦,倒也生出几分感情来。

程初柳年纪小小,却接连遭遇磨难,已经彻底被磨平心气,知道自己回不到过去,索性跟愿意接纳她的辰星结为连理,就此隐居避世,过平淡日子。

钟离晔大受打击,纠缠一番,过后却被辰星悄悄打伤,扔上一辆远行的马车,而后又带着程初柳离开。那之后,两人的行踪就再无人得知。

倒是傅文瑄不知何时再次出现,竟是孤身深入蛮族部落、试图借道进入北齐寻找程初柳未果,只能眼睁睁看着别的男人将心上人带走,不知所踪。

因他枉顾军纪,私自外出越境,老卫国公对他也没了好脸色,直接以修养之名将他打发回京城,而他还没靠近京畿又接到长公主手书,让他滚到东南大营受罚。

程初芍得知此事时,时间已经从暑热难耐的六月滑入流火微凉的七月。

除了她为程初柳的结局唏嘘不已,其他知情人倒大多对“和乐郡主”的“意外身亡”都感到拍手称快。

虽说女色误国的罪名不好栽赃女子,可程初柳还真就是个典型的祸国级别祸水。让她继续在两国权力中心圈子待着,实在是太危险了。反正她人还活着,爱怎么折腾怎么去吧,只要不来祸害其他人就好。

平乱军班师回朝时,程初芍也去大街上围观了一回囚车,不过,还未来得及看那落魄之人几眼,就被高头大马上略显黑瘦的英挺郎君整个吸引去了注意力。

大街上、两侧的茶楼上挤满了人,尤其是年轻的小娘子叽叽喳喳,不断指点着献俘队伍中的年轻郎君,又交头接耳猜他们有无家室,然后咯咯笑个不停。

熙熙攘攘的喧嚣间,她痴痴看着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此刻被不少花儿粉儿手绢包围着略显狼狈,半点妒意都无,只觉他努力躲避的姿态十分滑稽。

马上的宋珩似有所觉,抬头看过来,正好落入她眼中。

程初芍轻笑出声,手却比脑子还快一步,解下腰间香囊,精准无误砸向他。

冷硬轮廓瞬间柔软下来,紧紧抓着那只香囊,嘴唇动了动,依稀辨认得出是“等我回家”四个字。

初秋的风徐来,吹皱一池春水。

程初芍眉眼弯弯,回了他一个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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