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所谓的书信字画,也根本不在他手中!
“父皇,儿臣素日心性如何,行事之风如何,您皆歷歷在目。儿臣向来行事光明,是何等看重风骨气节之人,怎会自贬身份,行此鬼蜮伎俩,有损皇家体面!”
“成老大人奏疏中,屡次提及遭天家贵人胁迫,捲入立储风波。可父皇明鑑,儿臣既为嫡长,於礼於法皆是最名正言顺之人,本已占据优势,何须行此险招,凭空树敌,更何必將自己置於此等百口莫辩之绝境”
“父皇明鑑啊。”
元和帝冷眼看著秦王避实就虚,拿不出像样凭证,反倒打起了感情牌,將这烂摊子又踢了回来,让他为难,眉头不由得微微蹙了蹙,心下已是十分不悦。
秦王说得固然义正词严,可自己的孩子自己了解。此事若说秦王全然蒙在鼓里,他寧愿把脑袋拧下来给他当球踢!
“李顺全,即刻差人將承恩公府老夫人、皇后那个吃里扒外又爱搬弄是非的庶妹、成老大人的亲信与府医,连同那个败坏门风的孙儿,一併召进宫来!”
“敢有抗命者,以同谋论处,格杀勿论,命其至九泉之下向成老大人谢罪!”
此事必须在今日之內了结,绝不给予流言丝毫滋生的余地!
李顺全应了声“是”,毫不迟疑地转身,步履急促地朝殿外行去。
秦王不无讽刺的想,真没想到,比他先一步崩塌的,竟是那位处处讲究体面的姨母。父皇那句“吃里扒外、搬弄是非”的评价,足以让她在婆家体面扫地,再无立锥之地。
等待的过程中,大殿內落针可闻,一片令人心慌的寂静无声地蔓延开来。
荣妄上前一步,拱手奏道:“陛下,成老大人终究是国之肱骨,又於眾目睽睽之下触柱而亡,直接死因已明,无需仵作检验。臣恳请,先遣人为老大人整理遗容,暂作安置,以待成府亲眷前来收殮。”
“死者为大,如今一直陈尸大殿,曝於眾目睽睽之下,恐有碍观瞻,亦是对成老大人的不敬,更有失朝廷体统。”
元和帝:“准。”
“想他一生功绩卓著,更难得的是,年老时能急流勇退,不恋权位。今日蒙冤,证己清白,而死得如此悲壮……”
“他的身后事,朕必命人以臣子的最高规格操办,定让他极尽哀荣,风光大葬,慰其忠魂。”
其心忠与不忠,又究竟忠於谁,此事姑且不论
但,確確实实是个难得一见的能臣。
能到最后,就这样以一种近乎於阳谋的方式算计了他这个天子一把。
裹挟著他,让他不得不弃秦王和承恩公府,力证清玉大长公主清名无损。
这皇室,哪有什么真正的秘密啊。
更何况,还是他这个自幼便时常得见清玉大长公主与成老大人的小辈。
当年,成老大人的城府远不如后来那般深沉,演技也远称不上天衣无缝。
只要清玉大长公主在场,成老大人便不敢直视,刻意迴避。可迴避不了多久,目光便会忘了初衷,不由自主地追隨而去。
彼时年纪尚小的他,皆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但无论如何,秦王与承恩公竟敢以此事做文章,试图兴风作浪,就是大错特错。
错了,就该罚!
所以,也莫要怪他这个做父皇、做天子的心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