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天道筑基，小天地成
“也就相当於，你把整个黄沙宗，都踩』在了的脚下。”
府灵幸灾乐祸的调调，在空旷的星空下飘荡，透著一股子恶劣的趣味。
它等著看陈渊脸上出现惊慌、愤怒，或者绝望。
然而，陈渊的反应，再一次让它失望了。
他的心神，在这一瞬间沉入了丹田。
那片由九窍地脉神砂构筑的九彩金色大地，厚重、广袤、稳固，上面流淌著“厚土归寂”的法则道韵，跟他自己的命，已经死死地绑在了一起。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一种看不见的线，透过这片大地，伸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线的另一头，似乎有一股庞大、浑厚，却又带著几分烂泥扶不上墙的衰败气运，跟他自身的命运，搅和在了一块儿。
那应该就是黄沙宗的气运。
原来是这样。
陈渊瞬间就懂了。
这已经不是结仇那么简单了。
这是不死不休。
他炼了黄沙宗的气运至宝，等於从根上刨了人家的祖坟。
黄沙宗只要还存在一天，就会像闻著血腥味的疯狗一样，本能地追杀他，想把自己的东西抢回去。
反过来，只要黄沙宗不完蛋，他脚下这道基，就会源源不断地，从那个庞大的宗门气运里，偷取一丝丝微弱却精纯的力量，来餵饱自己。
此消彼长。
这太乙真君的算计，当真是毒到了骨子里。
他留下的传承，根本不是为了找个徒弟，而是在炼一件专门用来搞死对头的“法宝”
c
而自己，就是这件法宝的“器灵”。
“怎么，想通了”
府灵见陈渊半天不说话，有些无趣地撇了撇嘴。
“是不是觉得我家真君眼特別，段特別脏”
陈渊抬起头，脸上看不出喜怒。
“前辈说笑了。”
“晚辈只是在想，既然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那晚辈日后要是修为有成，把黄沙宗连根拔了，想必真君他老人家在天有灵，也会很欣慰。”
府灵脸上的笑，一下就僵住了。
他上上下下地重新打量著陈渊，那双孩童的眼眸里，第一次透出了一丝真正的凝重。
这小子，不是在说气话。
他是真的这么想。
也是真的准备这么干。
换个修士，知道自己惹上了黄沙宗这种庞然大物，就算不嚇得尿裤子，也肯定愁得睡不著觉，挖空心思去化解恩怨。
可他倒好，第一个念头，竟然是盘算著怎么把人家满门抄斩。
这份心性，这份杀气—
“哈哈哈！好！说得好！”
府灵忽然放声大笑，笑声里全是痛快。
“不愧是苏武年那个疯婆子看上的人，够狠，够绝！我喜欢！“
它看向陈渊的眼神，彻底变了。
不再是戏耍和玩弄，而是多了一分真正的认可。
“你说得没错，真君他老人家要是知道你这么有种，肯定高兴得从坟里爬出来给你鼓掌！”
府灵拍了拍手，小脸上重新掛上笑容，只是这次的笑，少了算计，多了点真诚。
“行了，废话少说。“
“天时，地利，你都占了。”
“现在，该走最后一步了。“
它的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人和！”
“前辈，请赐法。”
陈渊对著府灵，郑重地躬身一拜。
府灵点了点头，小手一挥。
整片星空，再次变幻。
那片由九窍神砂构筑的金色大地，与上方由真元液匯成的深邃海洋，开始缓缓旋转。
而在天地之间，那枚黄土色的“厚土归寂”道种，散发出柔和而坚韧的光。
天、地、人，三才之势，已然成型。
“寻常修士筑基，不过是把气態法力，凝成液態真元，在丹田里开闢气海，从此法力生生不息，就算完事儿。“
府灵的声音，带著一种来自远古的沧桑。
“这是凡俗之基，下品。”
“地煞筑基，是引地煞之气进身体，跟自己的真元混在一起，修成地煞真身，力气大，能生出神通，算中品。”
“至於你现在要乾的这个天道筑基，则完全是两码事。”
府灵伸出手指，点向陈渊丹田內那方旋转的小天地。
“你要做的，不是简单的凝聚，而是开天闢地』！”
“用你那厚土归寂』的道种当核心，用你那九窍神砂铸就的地之基』当大陆，用你那练气十层化出的真元之海”当天空！”
“把这三样，彻底扔进一个炉子里！”
“在你的丹之內，开闢出一方真正属於你自己的天地！”
府灵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到那时候，你的丹，就不再是丹，而是你的“道域”！”
“你的真元，也不再是真元，而是你道域里蕴含的天地之力』！”
“你，就是那方天地唯一的主宰，唯的道』！”
陈渊的心神，受到了巨大的衝击。
在丹田里，开天闢地！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对修炼的认知。
“怎么才能將三者熔於一炉”
陈渊压下心头的震撼，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问得好。”
府灵咧嘴一笑。
“寻常法子，当然不行。”
“但我家真君是什么人他既然开创了这条路，自然也想出了解决的办法。”
“这个办法，只有两个字。”
府灵看著陈渊，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归一。”
“归—”
陈渊重复了一遍，细细品味著这个词。
“没错，三才归一。
，府灵的语气带著一丝狂热：“用你的道种当核心，把你的真元之海、神魂本源、肉身气血，连同那方小天地的根基，全部灌进去，强行熔炼成一个东西！”
“这是一个向死而生的过程。你要用你的意志，把四种完全不同的力量，压缩、揉碎，直到打破它们之间的墙，在最极致的坍缩里，孕育出全新的道基！“
“此法，名为三才归元破界法”！”
府灵说完，便抱著胳膊，好整以暇地看著陈渊。
陈渊沉默了。
將自身的一切，熔於一炉。
“怎么怕了”
府灵挑了挑眉，“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可以把你送出去，你找个地方，安安稳稳地用地煞之法筑基，凭你的底子，也能逍遥自在。“
陈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还有得选吗
从他踏入这座仙府开始，他就没得选。
“多谢前辈指点。”
陈渊闭上了眼，再没有半分犹豫。
他的心神，彻底沉入了丹田。
下一刻，他丹田內那片广阔的真元之海，开始剧烈地翻涌，化作一道道洪流，朝著中央的道种匯聚而去。
那片九彩的金色大地上，无数法则符文亮起，厚重的大地之力被强行抽出，向上升腾。
悬於天地中央的“厚土归寂”道种，光芒大放，化作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疯狂地吞噬著一切。
陈渊的脸上，血色尽褪。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这是將自身化为熔炉，进行极限锻造的痛苦。
“就是现在！”府灵的声音，在他的识海中炸响。
陈渊心念一动，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他將自己凝练无比的神魂本源，化作点燃熔炉的最后一缕道火，毫不犹豫地投入了那个高速旋转、即將坍缩的漩涡中心！
嗡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仿佛来自宇宙开闢之初的嗡鸣。
陈渊的丹田內，那声来自宇宙开闢之初的嗡鸣过后，一切归於死寂。
真元之海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