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固了。
宋邈收拾药箱的动作停在半空,他看看沈清妩,又看看萧衍,眼睛里是藏不住的八卦和开心,今天这出戏,可比他预想的还要精彩。
这祛骨生花,用得值!
萧衍愣在原地,光影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的界线,听到钱货两讫时,他那张一贯面无表无情的人脸,此刻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看似平静,眼底却翻涌着惊涛骇浪。
“呵……”
萧衍轻笑,向前迈了一步,两步,最终停在沈清妩的软榻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十万两黄金。”他呢喃着,“郡主算得倒清楚,寺庙救命之恩,宫外遇险,以及你那次犯险。这些,在你心里,就值十万两?”
他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雷霆万钧的压力,敲打在人的心尖上。
沈清妩迎着他的目光,下巴微昂,“对侯爷来说,或许不够。但对我来说,够了。”
她的声音没有半分动摇,“收了这笔钱,你我两清,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两清,陌路?”
萧衍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像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笑了起来。他笑起来时,脸颊酒窝浅浅,眼睫弯弯,煞是好看。
可是,越是美丽的人或者事物,越危险。
他忽然俯身,双手撑在软榻两侧的扶手上,将沈清妩整个笼罩在他的身影下。这个姿势极具侵略性,好似要将她和自己牢牢锁住。
“沈清妩。”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唤她名字,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你觉得,可能吗?从我知道另一枚玉佩在你身上,你就别想撇清!”
萧衍的嘴角噙着笑,但那黑润润的眼睛里,全然没有笑意。那深邃的眸子仿佛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要把她吸进里面一样。
沈清妩甚至能在他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倒影,她的头下意识地后仰,可因为肩膀上的伤和身后的软枕退无可退,只能被迫同他对视。
“侯爷什么意思?”她强作镇定,袖中的手悄悄握紧,“难道十万两黄金,侯爷给不起?”
“给得起。”萧衍直起身子,这丫头对他不是一般的防备,“十万两,我明日叫人,抬到你药铺后院。”
他默了默,在沈清妩刚要松一口气时,话锋陡转:“十万两金子,我给你,但我们之间,撇干净不可能!”
雅间里静得能听到烛火噼啪的轻响。
宋邈已经彻底停下了动作,屏息看着这两人,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
沈清妩咬紧牙关,她没想到萧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简直是无赖又无耻!
“萧衍!你简直蛮不讲理!”
“对,我就是蛮不讲理。”萧衍直接承认,忽而俯下身子,那张俊美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无赖的偏执,“金子,我给,绝不少给一两。但想撇清关系?门都没有。”
“凭什么!”沈清妩终于忍不住,近乎喊道。
但这一嗓子,牵动了肩膀上的伤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却依旧瞪着他,“你我之间,有什么非维系不可的关系?凭你每月毒发伤人?还是凭那些我根本就不记得的陈年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