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宗训揣着温热的玉麒麟,趁内侍换茶的空隙,踮着脚尖溜出了偏殿。廊下的秋风卷着银杏叶打转,他攥着衣角躲躲闪闪,脑子里全是方才殿上大臣们说的“粮草吃紧”——娘虽然说会想办法,可兵叔叔们已经快饿肚子了,他得自己找些门路。
前日听内侍闲聊,说辽国送来的延寿女暂居在西跨院,那位姐姐待人和气,上次还给他塞过蜜饯。柴宗训想着,辽国和后周是盟友,说不定她能帮上忙,便顺着墙根往西跨院挪去。院门口的宫女见是小皇帝,连忙躬身行礼,他摆摆手,做了个“嘘”的手势,轻手轻脚地溜了进去。
延寿女正坐在窗前绣手帕,见柴宗训气喘吁吁地闯进来,连忙放下针线起身:“陛下怎么来了?可是太后让你来的?”
“不是不是,”柴宗训跑到她跟前,小手还攥着怀里的玉麒麟,鼻尖微微发红,“延寿女姐姐,我有急事找你帮忙。”
延寿女见他神色慌张,连忙拉他坐到凳上,递过一杯温水:“陛下慢慢说,可是受了委屈?”
“不是委屈,是兵叔叔们快没饭吃了!”柴宗训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眶瞬间红了,“襄州前线的叔叔们连棉袄都没有,粮草也快断了,娘把国库里的粮食都运走了,可还是不够。”他说着,从怀里摸出玉麒麟,指尖摩挲着冰凉的玉面,“我想把这个当了换粮,娘不让,说这是父皇的念想。”
延寿女的神色沉了下来,指尖轻轻绞着帕子:“陛下心系将士,真是仁厚。可这玉是先皇遗物,万万当不得。”
“那怎么办呀?”柴宗训急得站起身,又“扑通”一声蹲在地上,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娘和大臣们说在查贪官,可查出来还要好久,兵叔叔们等不及了!”他全然忘了“男儿有泪不轻弹”的说法,只觉得胸口堵得难受,抽噎着补充,“延寿女姐姐,你能不能跟你可汗说说,借些粮食给我们?再让他撤兵好不好?将士们吃不饱,根本没法打仗。”
延寿女见状,连忙蹲下身扶他,指尖擦去他脸上的泪珠,满脸难为情:“宗训,不是我不帮你。前几日符太后已经让我给可汗写过信了,求他借粮并暂缓进兵,可直到现在,可汗那边都没有回信。”她叹了口气,声音低了些,“我也不知道是信在半路丢了,还是可汗另有考量,不愿帮忙。”
“怎么会这样啊?”柴宗训猛地抬起头,眼泪还挂在睫毛上,“我们不是盟友吗?为什么不帮我们?”他越想越急,眼泪掉得更凶了,小手死死攥着玉麒麟,把玉面都捂热了。
延寿女看着他焦急的模样,忽然想起可汗在辽地处理粮草危机时的法子,眼睛一亮,连忙凑到柴宗训耳边,压低声音说:“陛下别急,我倒想起一个办法。你能进那些存放账目、查贪官劣迹的地方吗?比如户部的账房或者御史台的卷宗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