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殿内的喜气瞬间淡了大半。柴宗训猛地想起赵玉燕提及的“二十万援军”与楚州、泗州的密信,心头一凛:“太后,赵匡胤怕是……故意滞留潞州。”
韩通也反应过来,脸色骤变:“太后明鉴!北汉主力已溃,潞州防务有慕容将军驻守足矣,赵将军手握十万重兵,此时理应回师。他迟迟不动,分明是在等淮南战局生变!”
符太后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已无半分波澜。她看向斥候,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淡:“知道了。赏你五十贯钱,下去歇息吧。”
斥候虽不解太后为何毫无喜色,但不敢多问,谢恩后便退了出去。殿内再度陷入寂静,烛火摇曳中,符太后的身影显得格外凝重。
“太后,”柴宗训走上前,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坚定,“赵匡胤居心叵测,咱们不能再等他回师。不如即刻传令慕容将军,让他接管潞州兵权,再命赵将军即刻领兵南下!”
符太后摇了摇头,指尖轻轻敲击着舆图上“潞州”二字:“他既敢滞留,便早有防备。慕容将军虽忠勇,却未必能掣肘得住他麾下那些心腹将领。强行传令,反倒可能逼他提前动手。”
韩通急道:“那便任由他拥兵自重?扬州若真被吴越兵攻破,后果不堪设想!”
“急也无用。”符太后抬手按住眉心,目光扫过殿外沉沉的夜色,“先等玉燕那边的消息。若能策反赵府老管家,拿到赵匡胤勾结楚州、泗州将领的实证,咱们才有底气逼他就范。”
她顿了顿,看向柴宗训,语气郑重:“宗训,这捷报虽不是喜事,却也给了咱们喘息之机。你明日亲自去一趟枢密院,清点京中禁军存量,再联系京畿周边的厢军,务必守住汴梁这根基。”
柴宗训重重点头:“孙儿遵旨!”
殿外的风似乎更紧了,吹得窗棂“吱呀”作响。那封所谓的“捷报”,非但没能缓解勤政殿内的凝重,反而像一块巨石,压在了每个人的心头。符太后望着舆图上那道从潞州延伸向汴梁的红线,眼神晦暗不明——赵匡胤这只猛虎,终究还是露出了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