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璟看着国书,气得将其揉成一团砸在地上:“反了!都反了!”他猛地转向殿下文武,“谁愿领兵去室韦,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殿下一片死寂。南院大王耶律斜轸刚被罢黜兵权,宗室里除了耶律挞烈,竟无一人应声。耶律挞烈出列请战,却被户部尚书拦住:“大人,如今国库空虚,连禁军的军饷都快发不出了,怎么领兵?”
耶律璟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萧思温身上,语气带着威胁:“萧宰相,你掌着户部,说说看,粮草在哪?”
萧思温垂着眼,声音平静:“回陛下,各州府的粮草已陆续运抵上京,但若要出兵室韦,至少还需三个月筹备。”他顿了顿,又道,“且室韦与女真世代通婚,若出兵室韦,女真必起兵响应,到时候腹背受敌,后果不堪设想。”
耶律璟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冷笑一声:“你倒算得清楚。罢了,先把巴图鲁关着,看乌古部人敢不敢来京闹事!”说罢,他拂袖而去,留下满殿大臣面面相觑。
萧思温走出大安殿时,暮色已浓,肩头的伤痛得他几乎站不稳。心腹侍从上前搀扶,低声道:“大人,室韦、女真的使者还在宫外,要不要……”
“让他们等着。”萧思温摆摆手,目光望向潢水方向,“今夜你去驿馆,给巴图鲁送些伤药,顺便带句话——萧氏愿为他向陛下求情,但乌古部需答应,日后若有变故,需与萧氏守望相助。”
侍从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躬身应下。萧思温望着侍从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一步走出去,萧氏与耶律氏的裂痕,再也无法弥补了。
而此刻的天牢里,巴图鲁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望着窗外的月光,忽然听见牢门轻响。一个黑影递进来一个包裹,低声道:“萧宰相让我给您带的伤药,他说,乌古部若信得过萧氏,日后必有回报。”
巴图鲁拆开包裹,里面除了伤药,还有一小块刻着狼头的木牌——那是萧氏部落的图腾。他攥着木牌,眼底忽然燃起一丝光亮,原本绝望的脸上,渐渐有了期待。
夜色渐深,上京的灯火一盏盏熄灭,唯有大安殿的烛火还亮着。耶律璟对着舆图,手指在室韦部的疆域上划过,却迟迟没有落下。他不知道,自己囚住的不仅是一个部落使者,更是无数部落对大辽的信任;而萧思温送出的那枚狼头木牌,正悄然织就一张网,一张将耶律氏困在其中的网。
三日后,又有消息传来——女真部已停止向辽廷缴纳贡品,室韦部则在边境集结了两千骑兵。上京的百姓开始囤积粮食,禁军的巡逻也愈发频繁,空气中弥漫着不安的气息,所有人都知道,大辽的天,快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