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章 庭阶日暖，心期儿女

晨光漫过宫墙琉璃瓦，将御书房的窗棂染得透亮。柴宗训刚批完一份州府流民安置的奏折，指尖还沾着墨香，便听见殿外传来轻缓的脚步声——不是宫人的小碎步，是带着孕期特有的轻慢节奏，他抬眼时，林阿夏正扶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站在殿门口的晨光里。

她穿了一身月白绣兰草的棉质常服，领口松松敞着，露出一小截纤细的脖颈，张嬷嬷跟在身后，手里捧着暖手的汤婆子，见柴宗训看来，连忙躬身：“陛下，娘娘说在寝殿待得闷了，想过来看看您。”

柴宗训搁下笔便起身，快步走到她身边，自然地扶住她的胳膊：“怎么不遣人来通传？走这么远的路，累不累？”说着便引她到窗边铺了软垫的罗汉榻坐下，又接过张嬷嬷手里的汤婆子，暖在自己掌心片刻才递过去，“手怎么这般凉？晨间风大，该多披件斗篷的。”

林阿夏捧着温热的汤婆子，指尖的凉意渐渐散去，笑着摇了摇头：“没走多远，就是从寝殿绕着御花园的回廊过来的，风吹着反而清爽。方才在园子里看见新开的早梅，想着陛下许是还没见过，便顺道过来了。”她指尖轻轻点了点小腹，“这小家伙也乖，一路都没闹。”

柴宗训顺着她的动作看过去，掌心又覆上那片微隆的弧度——比三月初又显了些，隔着软绵的衣料，能摸到浅浅的轮廓。他指尖轻揉了两下，语气里带着笑：“是个懂事的，知道心疼母亲。”

林阿夏看着他眼底的软意，忽然偏头问：“夫君，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这话像颗小石子，轻轻落进御书房的静里。柴宗训指尖的动作顿了顿，抬眼时，晨光刚好落在他眼底，漾开温温的笑意：“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方才看梅的时候想起的。”林阿夏指尖绕着汤婆子的系带，语气轻缓，“若是男孩，往后便能跟着陛下习骑射、读史书；若是女孩，便可以像宫里的姐姐们那样，学女红、赏花草，想来都是好的。”

柴宗训坐在她身侧，将她散落在耳后的碎发别好，指尖蹭过她的耳尖：“在朕眼里，只要是你生的，男孩女孩都好。”他顿了顿，想起什么似的，从案头的抽屉里取出个锦盒，打开时，里面是枚用红绳串着的暖玉平安扣，玉色温润，雕着缠枝莲的纹样，“这是昨日让玉匠新打的，给孩子的。”

他将平安扣放在她掌心，玉的暖意顺着掌心漫开：“若是男孩，便让他戴着保平安；若是女孩，便给她坠在衣襟上，也是个念想。”

林阿夏指尖摩挲着平安扣的纹路，玉面被体温焐得温热，她忽然弯起眼：“我倒更盼着是个女孩。”

“哦？”柴宗训挑眉，“为何？”

“女孩贴心呀。”林阿夏将平安扣收进锦盒，抬眼时，眼底的光像揉碎的星子，“小时候在女辅营，营里的小姐妹若是受了委屈，都会凑在一起说悄悄话，若是生个女儿，往后我便能和她一起描花样子、做桂花糕，就像当年和青禾她们那样。”她指尖轻轻按了按小腹，语气软下来，“再者说，女孩不用像皇子那样担着江山的担子，能活得更自在些。”

柴宗训听懂了她话里的软意——她是怕孩子承了帝王家的重责，失了寻常人家的烟火气。他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指节的薄茧（那是早年在女辅营练箭留下的）：“你说得是，可若是男孩，朕也不会让他活得太累。”他想起自己少年时在宫中的日子，语气轻了些，“朕会教他担责任，但也会教他放风筝、摘莲蓬，让他知道，帝王家也有寻常的欢喜。”

正说着，殿外传来宫人通报：“陛下，女辅营青禾姑娘求见，说是给娘娘送些东西。”

林阿夏眼睛一亮：“是青禾？快让她进来。”

青禾进来时，手里捧着个粗布包，见了林阿夏便躬身行礼，动作比往日规矩些，却难掩眼底的热络：“阿夏姐，营里的姐妹们听说你怀了身孕，连夜绣了些小物件，让我给你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