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林阿夏苦哀求柴宗训:夫君不是的,我只是看在同胞面上(1 / 2)

第596章 君威如铁,妾心似磐

坤宁宫的暖香似乎都带着几分凝滞的意味,地龙烧得再旺,也驱不散林阿夏心头那层薄薄的寒意。她刚从青黛口中得知早朝的情形,柴宗训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轻飘飘一句“皇后安胎需静养,后宫诸事暂交贵妃协理”,便收回了她执掌六宫的权力,连那枚象征皇后威仪的双鱼玉佩,也一并交由内务府保管。

宫人皆噤若寒蝉,连走路都放轻了脚步,生怕触了皇后的霉头,更怕冲撞了随后便至的帝王。

门扉被内侍轻轻推开,带着一身朝堂寒气的柴宗训走了进来,明黄色龙袍上绣着的五爪金龙,在殿内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愈发威严逼人。他脸上没有半分往日的温情,眉峰紧蹙,眼底翻涌着帝王的沉峻,连看向她的目光,都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审视。

林阿夏下意识地撑着腰起身,腹部微隆的弧度让她动作略显迟缓,刚要屈膝行礼,便被柴宗训抬手制止,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免了,坐下说。”

她依言落座,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膝上的素色锦缎,锦面的纹路硌得掌心发疼,却远不及心口的闷痛来得真切。殿内静得可怕,只有烛火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衬得柴宗训的声音愈发沉重:“昨日御书房外之事,你该清楚,朕为何会这般处置。”

林阿夏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泛红,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臣妾……知晓后宫不得干政,是臣妾逾矩了。”

“知晓便好。”柴宗训冷哼一声,语气里满是严肃,“秦忠之事牵涉南唐机密,关乎前线数十万将士的性命,关乎大周的边境安危,岂是你一个后宫妇人能置喙的?朕已收到十数封弹劾奏折,皆是言说皇后私下打探军国要务,与降将过从甚密,恐有异心。你可知,这些话传出去,会动摇多少人心?”

“异心?”林阿夏猛地抬起头,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与悲愤,“夫君怎能如此说?臣妾自嫁入宫中,一日不敢或忘自己是大周的皇后,腹中怀的是夫君的骨肉,是大周的嫡子,臣妾怎会有半分异心?”

她的目光澄澈而坚定,带着满满的委屈与恳切,直直望进柴宗训的眼底。柴宗训心头微动,可一想到案头堆积如山的前线战报,想到那些老臣言辞恳切的劝谏,想到帝王的权力不容一丝僭越,便又硬起了心肠,冷声道:“朕不管你初衷如何,事实便是你已触碰了军国要务,坏了祖宗定下的规矩。从今往后,禁足坤宁宫安心养胎,不得再踏出宫门半步,更不得与任何涉及前朝事务的人接触,违者,朕绝不姑息。”

“夫君!”林阿夏踉跄着起身,不顾腹部的坠胀感,上前一步想要抓住他的衣袖,却被他侧身避开。这个刻意的疏离动作,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她心中最后的希冀,只剩下刺骨的寒意。她怔怔地看着他,泪水模糊了视线,声音带着哭腔,近乎哀求:“不是的,夫君,你听臣妾说,臣妾与秦忠绝非有私,只是……只是看在他曾为大周效力,如今身陷险境,念及同胞之情,不忍看着他一时糊涂,误了自己也误了前线战事啊!”

她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恳切,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挤出来的,带着滚烫的温度,却似乎无法融化柴宗训眼底的寒冰。

“同胞之情?”柴宗训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你是大周的皇后,当以江山社稷为重,而非妇人之仁。秦忠是降将,其心难测,朝堂之上尚且争论不休,你一个深宫妇人,又懂什么?”

“臣妾懂!”林阿夏急得声音都破了音,泪水流得更凶,“臣妾虽身在后宫,却也知晓前线战事吃紧,知晓秦忠手中握着南唐的关键情报,若处置不当,便是满盘皆输!臣妾昨日不过是多问了一句,并非想干预朝政,只是担心夫君为难,担心大周受损啊!”

她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想要触碰他,却又不敢,只能哽咽着继续哀求:“夫君,你信臣妾一次,臣妾对夫君、对大周,绝无半分二心。你看看臣妾腹中的孩子,他是你的血脉,臣妾怎会拿他的未来、拿大周的江山冒险?你别把臣妾看得这么紧,别让臣妾像个犯人一样被禁足好不好?臣妾再也不会多嘴,再也不会触碰军国事务,只求能安心养胎,陪在夫君身边,看着你平定天下。”

柴宗训的目光落在她微隆的腹部,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可转瞬即逝。他转过身,背对着她,声音依旧冰冷,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厉色:“朕已下令,内务府每日会送来安胎药材,太医也会定时问诊,你只需安心养胎,其他的事,不必再管。”

“夫君!”林阿夏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心中的委屈与不甘瞬间爆发,她踉跄着追上前,从身后轻轻拉住了他的龙袍下摆,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泪水滴落在明黄色的锦缎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你别走,你听臣妾把话说完!臣妾真的没有二心,若有半句虚言,便让臣妾……”

“住口!”柴宗训猛地转过身,厉声打断了她的话,眼底满是怒意,可仔细看去,那怒意之下,更多的是担忧与心疼,“身怀六甲,怎能说这般晦气的话!”

林阿夏被他突如其来的呵斥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闭了嘴,泪水却流得更凶。她看着柴宗训眼中的担忧,心中的委屈稍稍缓解了些,知道他并非全然不顾及她。

“朕不是不信你,”柴宗训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模样,心头的硬气渐渐消散,语气不自觉地放软了几分,“只是君有君威,朝有朝规。你身为皇后,一言一行皆被天下人瞩目,容不得半分差错。昨日你在御书房外追问秦忠之事,已被不少朝臣看在眼里,若朕不严加约束,只会让有心人抓住把柄,届时不仅你身陷非议,连腹中的孩子都会受牵连。”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无奈,带着几分身为帝王的身不由己:“朕案头的奏折,一半是前线的战报,一半是弹劾你的谏言。那些老臣,个个以祖宗规矩为盾,步步紧逼,朕若不做出表态,如何安抚朝堂,如何让前线将士安心?南唐吞并吴越旧部后势力大增,又勾结北汉,双线夹击大周,正处于多事之秋,朕不能有半分差池。”

林阿夏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眼底的疲惫与焦灼,心中的委屈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愧疚与理解。她只想着秦忠之事的紧迫性,想着不能错失破局的良机,却忘了自己皇后的身份,忘了朝堂的规矩,更忘了柴宗训身为帝王的难处。他不仅是她的夫君,更是大周的君主,肩负着天下苍生的安危,他的每一个决定,都不能只凭个人情感,必须权衡利弊,顾全大局。

“是臣妾……是臣妾思虑不周,僭越了本分。”林阿夏松开了攥着他龙袍的手,垂着眼帘,声音带着浓浓的愧疚,泪水依旧在眼眶里打转,却不再是委屈,而是自责,“臣妾只想着秦忠之事关乎前线安危,却忘了后宫不得干政的铁律,忘了夫君身处朝堂的压力,让夫君为难了。”

柴宗训看着她眼底的自责,心中的怒意彻底消散,只剩下心疼。他上前一步,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手,轻轻拭去了她脸颊的泪水,指尖的温度透过肌肤传递过来,让林阿夏紧绷的心弦瞬间松弛下来。

“朕知道你本心不坏,只是性子太过执拗,凡事都想争个明白。”他的声音温柔了许多,眼底的威严渐渐褪去,露出了往日的温情,“秦忠之事,朕自有决断,你不必再挂心。安心养胎,保住腹中的孩子,便是对朕、对大周最大的助力。”

林阿夏抬起头,看着他眼底的温情,心中的不安渐渐消散,她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夫君,臣妾真的没有二心,往后定会谨守后宫本分,绝不再逾矩半分。你别再禁足臣妾,别把臣妾看得这么紧好不好?臣妾只想安安稳稳生下孩子,陪着夫君,看着大周渡过难关,看着夫君完成一统天下的大业。”

“朕没有真的禁足你,只是让你安心养胎,不得接触军国事务。”柴宗训看着她恳切的模样,终究是不忍,语气缓和了些,“后宫之事,虽交由贵妃协理,但你依旧是大周的皇后,若有不妥之处,你依旧可以过问。只是前朝之事,无论局势如何,都不可再触碰分毫。”

林阿夏连忙点头,眼中满是感激,泪水依旧在流,却是喜极而泣:“多谢夫君体谅,臣妾记住了,往后定当谨言慎行,绝不让夫君再为臣妾烦心。”

“嗯。”柴宗训轻轻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她的腹部,眼底满是期待与温柔,“太医说你胎象稳定,但仍需静养,不可动气。朕已吩咐宫人,每日炖一碗安胎汤,选用的都是上好的药材,你务必按时饮用。”

“臣妾知道了,多谢夫君挂心。”林阿夏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之前的隔阂与委屈,在这一刻尽数烟消云散。她知道,柴宗训虽为帝王,有着不可动摇的底线,可他心中,依旧有她的位置,依旧牵挂着她和腹中的孩子。

柴宗训又叮嘱了几句安胎的注意事项,比如不可久坐、不可碰寒凉之物、每日需在殿内散步半个时辰等,细致得不像一位日理万机的帝王,反倒像个寻常人家担忧妻室的夫君。

待他转身离去,林阿夏看着那道渐渐消失在殿门外的背影,伸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腹部,眼底的泪水终于止住,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光芒。她暗暗发誓,日后定会恪守本分,不再让他为难,可心中却并未放下前线的局势。秦忠之事关乎重大,南唐吞并吴越旧部后气焰嚣张,又勾结北汉双线来犯,更是大周的心头大患,她虽不能明着干预,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局势恶化。

接下来的几日,林阿夏果然收敛了锋芒,每日除了静养,便是翻阅一些诗词典籍,偶尔会在殿内散步消食,言行举止皆符合皇后安胎的本分,连宫人都暗自松了口气。

这日午后,青黛端着安胎汤进来,看着林阿夏坐在窗边翻看一本旧书,忍不住轻声道:“娘娘,陛下今日又派李太医来问诊了,特意叮嘱李太医,务必仔细查看胎象,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异样,都要即刻禀报。”

林阿夏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暖意,轻轻“嗯”了一声,指尖摩挲着书页上的字迹,没有说话。

“还有,”青黛将安胎汤放在桌上,又道,“陛下让人送来了一尊银丝炭暖炉,说是娘娘之前在东宫时最喜欢的那款,炭火都是筛选过的,烧起来无烟无味,暖意也足,刚好适合娘娘如今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