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密报大周,柴宗训直呼好家伙
深冬的大周皇城,落雪如絮,层层叠叠覆了宫墙黛瓦,连朱雀大街的青石板都裹着厚霜,踏上去咯吱作响。紫宸殿内暖意融融,地龙烧得正旺,鎏金铜炉里燃着凝神的檀香,烟气袅袅缠绕着梁柱,映得殿中明黄帐幔愈发温润。
柴宗训身着玄色常服,腰间束着镶玉玉带,正临窗批阅奏折,指尖翻过一页关于南唐漕运布防的密报,眉峰微蹙。案头砚台里的墨汁尚温,笔锋蘸墨的痕迹清晰,殿内静得只剩纸张翻动的轻响,偶尔夹杂着殿外风雪掠过窗棂的呜咽。
林阿夏披着素色貂绒披风,缓步从内殿走出,孕肚高耸如鼓,十月怀胎已至临盆之际,步履愈发迟缓。侍女青禾小心翼翼扶着她的胳膊,生怕她被地面的暖炉绊倒。“陛下,歇会儿吧,这都批阅一个时辰了,地龙虽暖,久坐也伤神。”她声音轻柔,带着孕晚期的慵懒,指尖轻轻搭在柴宗训肩头,暖意透过衣料传过来。
柴宗训抬手覆上她的手背,掌心温热裹住她微凉的指尖,转头看向她隆起的肚腹,眼底漫起柔色:“快了,看完这几份便陪你去暖阁散步。小家伙今日乖不乖?没闹你吧?”说着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孕肚,刚触到,腹中便轻轻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惹得林阿夏轻笑出声,眉眼弯起,满是温婉。
“倒是安分,许是知道外面冷,赖在里头不肯出来。”她顺势挨着案边坐下,青禾连忙递上温热的红枣羹,她小口抿着,目光落在柴宗训案头的奏折上,轻声问,“还是南唐的事?”
“嗯,李煜倒是精明,秦忠死后收敛了不少,表面安分守己,暗地里仍在加固沿江防线。”柴宗训放下奏折,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不过无妨,咱们暗布的人手已渗入南唐各州,只需静待时机,不愁没有突破口。只是近来总觉太平得有些闷,秦忠那桩事没能尽兴,手头竟无一场硬仗可打。”
他登基数年,平定内乱,震慑诸国,唯独没能亲率大军驰骋疆场,心底始终憋着一股劲。先前南唐之事本想借秦忠卧底搅乱局面,伺机出兵,却不料被李煜察觉,直接斩了秦忠,断了导火索,南唐短期内不敢挑衅,大周也暂无出兵的名正言顺之机,这让满心想要建功立业的柴宗训难免有些郁结。
林阿夏知晓他的心思,轻轻拍了拍他的手:“陛下坐拥天下,国泰民安便是最大的功绩,何必急于一时征战?如今寒冬腊月,将士们驻守边境已是辛苦,若再起战事,怕是要多受风霜之苦。待开春后,若真有异动,再做打算也不迟。”
柴宗训笑着点头,正要应声,殿外突然传来内侍急促的脚步声,带着几分急切:“陛下!北境急报!玄武密信到了!”
“玄武?”柴宗训眼神骤然一亮,坐直了身子,语气添了几分凝重。玄武是大周安插在北狄内部最深的细作,身份隐秘,多年来只在关键时刻传递密报,每一次送来的消息都至关重要,此番深冬传信,定是北狄有了大变故。
内侍捧着一个密封的黑木匣子快步上前,匣子周身刻着隐秘纹路,唯有柴宗训手中的虎符能开启。柴宗训接过匣子,指尖扣动机关,咔嗒一声,匣子应声而开,里面铺着锦缎,放着一卷折叠整齐的羊皮纸,纸边带着淡淡的风霜气息,显然是加急传送而来。
他展开羊皮纸,目光快速扫过上面的字迹,起初还带着几分平静,越往后看,眼底的光越亮,眉梢渐渐扬起,读到末尾时,猛地一拍案几,声音里满是兴奋:“好家伙!真是天助我也!”
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林阿夏一跳,手中的红枣羹晃了晃,几滴汤汁洒在披风上,青禾连忙上前擦拭。林阿夏按着心口,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陛下怎的这般急躁,吓我一跳。到底是什么消息,让你这般激动?”
柴宗训将羊皮纸递到她面前,语气难掩雀跃:“你瞧瞧,北狄那边乱套了!拓跋烈决意与我们结盟抗辽,却惹恼了反周派的戈巴尔韦德,这老匹夫心怀不满,暗中勾结耶律璟的部下,竟打算在拓跋彦率军北上汇合之际,半路突袭我们的联军,还想趁机攻占代州,抢中原的财物!”
林阿夏垂眸去看,羊皮纸上的字迹工整,密密麻麻写着北狄议事大殿的细节,从戈巴尔韦德妄议她生育之事,到速不台阻拦,再到拓跋烈下旨结盟,最后戈巴尔韦德心怀怨怼,暗中谋划偷袭的种种都写得一清二楚。看到“大周林皇后嫁与柴宗训三年无所出,连个子嗣都保不住”那一句时,她脸颊瞬间涨得通红,耳根发烫,指尖轻轻攥紧了羊皮纸,眼底掠过一丝羞恼。
这戈巴尔韦德竟如此无礼,竟敢当众妄议她的私事,还以此为借口挑拨战乱,实在卑劣。她抬眸看向柴宗训,眼神带着几分委屈:“这北狄将领怎的如此粗俗,竟妄议后宫之事,还以此为由想犯我大周,太过放肆了。”
柴宗训见她脸红,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语气带着安抚,眼底却闪着厉色:“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目光短浅,竟以为储君未定便能动摇我大周根基,殊不知他这话倒是给了我出兵的由头。”他指尖点着羊皮纸上戈巴尔韦德谋划偷袭的内容,语气愈发激昂,“你看,玄武探得戈巴尔韦德已暗中联络耶律璟的先锋军,打算三日后在北境狼居胥谷埋伏,突袭拓跋彦与耶律斜轸的联军,他自以为隐秘,却不知早已被我们盯得明明白白。”
“先前南唐之事没能尽兴,这下好了,北狄送上门来,正好让我大展拳脚!”柴宗训站起身,踱步到窗前,望着窗外漫天飞雪,眼底满是战意,“自登基以来,虽平定四方,却从未御驾亲征,此番戈巴尔韦德不知天高地厚,正好给了我亲率大军北上的机会,既能平定北狄叛乱,震慑耶律璟,又能扬我大周国威,岂不快哉!”
林阿夏看着他意气风发的模样,知晓他盼这一战许久,虽心中担忧他亲征安危,却也明白他身为帝王,需以疆土为重。她缓声道:“陛下既有此意,需谨慎筹划,北境严寒,戈巴尔韦德久居草原,熟悉地形,不可轻敌。况且……”她摸了摸自己的孕肚,眼底带着不舍,“我临盆在即,若陛下亲征,怕是赶不上孩子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