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峰的晨雾还未散尽时,秦凡已悄然离开宗门,踏着遁光掠过浩然圣地的云海,径直往灵犀洞府而去。这洞府乃浩然圣地历代核心修士闭关之所,洞内灵气浓郁如液态,丝丝缕缕缠绕着岩壁上的灵纹,运转间自成循环,能隔绝外界一切纷扰,最是适合沉心修炼。
半年时光匆匆而过,秦凡的修为已稳固在仙王境六层,周身气息愈发沉凝,举手投足间既有神龙体自带的霸道威压,又含浩然正气淬炼出的温润厚重,两种气息交织相融,让他的境界底蕴远超同阶修士。这段时日里,他一边打磨自身领域,将虚空领域拓展至百里范围,能在瞬息间撕裂空间穿梭,亦能凝虚空之力为壁垒御敌;一边钻研神通,神龙变愈发纯熟,催动时龙鳞覆身、龙威撼天,配合虚空之刃的锋芒,寻常仙王境七层修士也难敌其锋。只是他心中始终藏着一丝牵挂,当年在下界,娅莉修为精进迅猛,竟先他一步引动飞升契机,踏入灵界通道,临行前两人执手相望,他曾许诺,待自己飞升仙界、站稳脚跟,便即刻寻路前往灵界,与她团聚。可后来他飞升仙界,先遇境界不稳之困,又逢魔族侵扰,此事竟一拖再拖,渐渐被繁杂琐事压在了心底。
今日入洞府打坐,刚运转仙元梳理经脉,丹田内的虚空之刃便隐隐躁动起来,刀柄处传来细微的震颤,似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他。秦凡心神一动,内视丹田,只见那柄通体黝黑、刃身刻有繁复虚空纹路的佩刀静静悬浮,刃尖处缺了一小块,边缘略显毛糙,正是当年在下界所得,一路伴随他征战四方的残缺神器。他忽然忆起,此前斩杀一名魔将时,从其储物戒中搜得一块巴掌大的黑色残片,残片材质与虚空之刃如出一辙,上面还萦绕着浓郁的虚空本源气息,正是虚空之刃的同源残片,当时战事繁忙,又忙着稳固修为,竟将融合残片之事抛在了脑后。如今虚空之刃异动,想来便是这残片与佩刀同源,彼此间产生了感应。
“神器残缺,威能难尽,这虚空之刃残片蕴含纯粹虚空本源,若能融入佩刀,既能补全神器残缺,又能唤醒其内沉寂的器灵,让神器威能更上一层,日后应对魔族也多一分底气。”秦凡心念既定,当即收了修炼之态,起身整理衣袍,快步出了灵犀洞府。融合神器同源残片非寻常之事,需顶尖炼器师出手,辅以高阶灵材,浩然圣地炼器阁底蕴深厚,唯有请圣主姬如雄出面,方能请动阁内顶尖修士相助。
浩然圣地圣主殿内,姬如雄正端坐主位,批阅圣地修士历练报备,见秦凡匆匆而入,神色间带着几分急切,便放下手中玉简,笑道:“秦凡,半年不见,修为又稳了几分,今日前来,可是有要事?”
秦凡躬身行礼,直言道:“圣主,晚辈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晚辈所持佩刀虚空之刃乃残缺神器,此前偶得一块虚空之刃同源残片,想请炼器阁相助,将残片融入佩刀,补全神器残缺,唤醒器灵以提升威能,日后对抗魔族也多一分底气。只是融合之事非易事,晚辈不敢擅自惊扰炼器阁前辈,还望圣主出面协调。”
闻言,姬如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点头道:“虚空之刃之名,我亦有所耳闻,当年你凭此刀斩杀多名魔族强者,锋芒毕露,如今能寻得虚空之刃同源残片融合,补全神器、唤醒器灵,倒是一桩美事,日后对抗魔族也多一分助力。炼器阁唐老乃仙王境八层巅峰修士,炼器造诣更是圣地顶尖,唯有他出手,方能稳妥融合,我这便带你过去。”
说罢,姬如雄起身,周身仙元流转,带着秦凡化作一道流光,片刻便抵达圣地西侧的炼器阁。炼器阁通体由赤阳精金铸就,阁楼高耸入云,顶端常年萦绕着熊熊火焰,热浪滚滚,隔着数里都能感受到灼人的温度,阁内不时传来金属碰撞之声与灵火燃烧的噼啪声,尽显炼器之盛。
阁楼正厅内,一名白发苍苍、身着灰布道袍的老者正盘膝而坐,身前悬浮着一炉熊熊燃烧的紫焰,焰心呈纯白色,温度高得足以熔化仙金,正是炼器阁阁主唐老。他感知到姬如雄与秦凡的气息,睁开双眼,目光如炬,扫过二人后,对着姬如雄拱手道:“圣主驾临,不知有何吩咐?”
“唐老,今日前来,是想劳烦你出手相助。”姬如雄侧身让过秦凡,指着他腰间的虚空之刃道:“秦凡所持虚空之刃乃残缺神器,偶得一块虚空之刃同源残片,需将残片融入佩刀,补全神器残缺、唤醒器灵,圣地之内,唯有你能担此重任,还望唐老费心。”
唐老看向秦凡腰间的佩刀,目光落在刃身缺口处,又瞥了眼秦凡手中取出的黑色残片,指尖微动,一缕仙元探入残片与佩刀,片刻后点头道:“确是同源之物,残片内蕴含浓郁虚空本源之力,融合后可补全佩刀残缺,还能唤醒其内沉寂的器灵,只是融合过程需引双重虚空本源之力交融,辅以万载玄冰、赤焰神晶稳定器身,需耗费些心神。”
“多谢唐老相助,所需灵材,晚辈这里皆有。”秦凡连忙取出储物戒,将万载玄冰、赤焰神晶等高阶灵材一一取出,这些灵材皆是他平日历练所得,本是用来打磨自身神通,如今为修复虚空之刃,尽数拿出也毫不心疼。
唐老见状,不再多言,抬手一挥,身前的炼妖炉骤然变大,炉盖掀开,一股炽热的紫焰喷涌而出,将整个正厅的温度又提升了数倍。“将佩刀与残片投入炉中。”唐老沉声道,语气中带着炼器师独有的严谨。
秦凡依言而行,抬手将虚空之刃与黑色残片一同送入炼妖炉内,残片刚入炉,便与佩刀相互吸引,紧紧贴在了刃身缺口处,紫焰包裹二者,瞬间将其吞噬。唐老双目紧闭,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周身仙元源源不断涌入炼妖炉,催动炉内紫焰不断升温,焰心温度攀升至极致,连空间都被灼烧得微微扭曲。
炼妖炉内,虚空之刃与同源残片在高温炙烤下逐渐熔化,黑色汁液相互交融,刃身刻有的虚空纹路缓缓亮起,散发出浓郁的虚空之力,与残片内的虚空本源之力交织在一起,又与唐老注入的仙元相融,不断修复着佩刀的残缺。时间一点点流逝,从清晨到日暮,炼妖炉内的光芒愈发璀璨,黑色汁液逐渐凝聚成型,佩刀的轮廓重新显现,刃身缺口已然补全,纹路愈发清晰,周身萦绕着淡淡的虚空雾气与暗金色流光,锋芒比以往凌厉了数倍,还多了几分深邃霸道的虚空威压。
“凝!”黄昏时分,唐老猛地睁开双眼,大喝一声,双手结印速度陡然加快,炼妖炉内光芒暴涨,一道黑色流光从炉中冲出,径直飞向秦凡。秦凡伸手接住,只觉掌心传来一阵冰凉,入手沉甸甸的,正是融合残片后的虚空之刃。
此刻的虚空之刃,通体黝黑如墨,刃身光滑如玉,无一丝瑕疵,虚空纹路在刃身流转,散发出深邃的光芒,双重虚空本源之力交织成暗金色纹路萦绕刃身,刀柄处缠绕着一缕黑色雾气,握住时能清晰感受到其内蕴含的磅礴虚空之力,比以往强盛了不止一筹。秦凡心中欣喜,正欲道谢,忽然,虚空之刃猛地一颤,一道苍老而愤怒的声音从刀柄处传出,震得整个炼器阁都微微晃动。
“好你个秦凡!没良心的小子!你还知道想起老子!”
声音苍老沙哑,带着浓浓的怒火,响彻整个正厅,姬如雄与唐老皆是一愣,眼神中瞬间涌上诧异——他们虽知晓虚空之刃不凡,却从未想过其内竟藏有器灵,且一苏醒便如此暴怒。秦凡更是心头一震,握着刀柄的手微微收紧,脸上的欣喜瞬间僵住,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正是当年虚空之刃初认主时,偶尔显化过的器灵,只是当年器灵力量微弱,显化片刻便会沉寂,后来他辗转下界、飞升仙界,器灵再也没有动静,他竟渐渐将此事忘了。
“老子沉睡这么多年,本以为你小子能记着修复神器、融合虚空之刃残片,早日让老子恢复鼎盛,结果呢?你倒好,整日就知道瞎修练!”器灵的声音愈发愤怒,虚空之刃不断震颤,周身虚空之力一同躁动起来,正厅内的桌椅都被震得移位,“当年在下界,你握着老子斩杀妖兽、对抗强敌,一口一个‘虚空前辈’,答应得好好的,说日后定会寻齐虚空之刃残片,让老子恢复巅峰威能,还说要带着老子征战四方,护玄黄大陆安宁。结果呢?娅莉先你一步飞升灵界,你后来飞升仙界,站稳脚跟便只顾着稳固修为、现在还带那些小辈历练,把老子的事、把娅莉的事全抛到九霄云外,若不是今日这残片引动老子,你是不是要把老子忘了一辈子?”
器灵怒骂间,唐老的目光始终紧锁着虚空之刃,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眼中的诧异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他常年与器物打交道,对上古神器的特征极为敏感,虚空之刃刃身的纹路、散发的虚空气息,还有融合残片后流露的古朴威压,竟与他曾翻阅过的圣地古籍记载高度吻合。那古籍中提过,上古林仙帝的本命神器便是一柄名为“虚空之刃”的佩刀,此刀乃林仙帝初入仙王境时,耗费千年心血,以虚空之精锻造而成,刃身刻有专属虚空纹路,能撕裂空间、御敌护界,后来林仙帝陨落,虚空之刃也随之散落各界,成了传说中的器物。
“难道……这真的是林仙帝的本命神器?”唐老心头剧震,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讶,他修炼数万年,从未见过上古神器现世,今日竟能亲眼得见,甚至亲手修复,这等机缘远超他的预料。一旁的姬如雄也渐渐回过神来,他身为浩然圣地圣主,曾研读过多部记载上古历史的史书,方才器灵提及“虚空之刃”,又看佩刀的异象,瞬间与史书中的记载对应上——史书记载,林仙帝还是仙王境时锻造虚空之刃,陪着林仙王成长为林仙帝,林仙帝凭此刀平定上古魔族之乱,护佑玄黄大陆数百万年,是公认的护界大能。
确认虚空之刃的来历后,姬如雄心中先是一阵震惊,他从未想过秦凡所持佩刀竟是上古仙帝的本命神器,此前只当是一柄寻常高阶法宝;震惊过后,一股难以抑制的惊喜涌上心头——如今魔族势力愈发猖獗,浩然圣地虽全力抵御,却始终压力颇大,而上古仙帝的本命神器现世,且认秦凡为主,日后对抗魔族,圣地便多了一张王牌,玄黄大陆也多了一份保障,这对整个仙界而言,都是天大的幸事。唐老的心情与姬如雄相近,惊讶于上古神器现世,更惊喜于自己能亲手修复此等至宝,这份经历,足以让他在炼器史上留下一笔,且神器归位,对抗魔族也能多一分底气,于公于私,都是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