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钱鸣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看着陈青,“所有这些,都有一个前提。我希望你能在金禾县,堂堂正正地站稳脚跟,打开局面。这既是为了当地的发展,也是……老爷子看重的关键。”
陈青立刻明白了。
钱鸣这是在变相地提醒他,简策对孙女婿的认定标准。
虽然这不一定是钱鸣或者钱春华的意思,但却是谁都抗拒不了的事实。
陈青没有傻到去确认老爷子是不是简策,更不能直接表态。
“钱董如果是对金禾县的投资有兴趣,我会坚持您昨天说的:金禾县也没什么额外的优惠!”
钱鸣看着陈青,“哈哈”笑了出来,指着陈青,“你小子是真傻还是......”
陈青脸上微微一红,“钱董有什么指教!”
“指教你!”钱鸣有种想揍陈青的冲动,好不容易才压制下来,“钱春华是我女儿,你知不知道?”
陈青被这突如其来的直白问得一愣,脸上瞬间闪过尴尬、恍然与一丝不知所措.
他的手伸向起茶杯想要掩饰,忽然又觉得多余,低声道:“……我,昨天刚知道。”
“怎么?不像?”
“像!像!怪不得第一次见您的时候就觉得特别亲切!”
“少给我贫嘴!”钱鸣把话直接撂了出来,“老爷子之前不同意,以后想要让他同意,也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明白吗?”
陈青没想到钱鸣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和清楚,正犹豫着该怎么回应。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马慎儿”三个字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钱鸣微不可察的视线扫了一眼,陈青赶紧抓起电话调到静音,“钱董,我先接个电话。”
说完,站起身走到一边,“慎儿,我这边有点事,晚点再打给你!”
挂断电话,他有些尴尬地走回坐下。
“钱董,我之前是真不知道您的身份,如果有什么话说错了!请您原谅!”
“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管。但你别欺负我女儿,否则,老爷子不说话我也饶不过你!”
“我和钱小姐......”
“你不用给我解释。”钱鸣直接打断了陈青的话,“我说过,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我不管。不过——”
钱鸣的脸色微微有些下沉,仿佛能洞悉人心一般,“陈青,你现在也算是年轻有为,要注意分寸,懂得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周围看着你的眼睛,可不少呢!”
“多谢钱叔叔!”陈青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和钱鸣交流了。
年龄、身份,这两重关系,就让他心头有自然的谨慎。
再加上钱春华和自己,在她离开之前,到底算是什么关系,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人可以脸皮厚一些,但似乎他还主动从夜色酒吧抽了一笔钱出来给前妻治病。
各种纠葛关系,加上马慎儿的出现和自己的变化,想回头,似乎也很困难!
盛天集团这个势,自己能不能借?敢不敢借?
盛天集团这座靠山,此刻显得既诱人又沉重。
借势而起固然是捷径,但这势的背后,是简策老爷子的审视,是钱鸣作为父亲和商人的双重期待,更是他与钱春华之间理还乱的关系。
这已不是简单的借势,而是选择了一条被无数目光紧密捆绑的道路。
陈青心头念头在飞速地思量,场面一时间有些沉默。
钱鸣却丝毫没有着急,端坐看着有些窘迫的陈青,慢慢地品茶,甚至眼神还偶尔看向窗外。
时间的流逝如同世纪一般漫长。
好一阵,陈青才清了清嗓子,“钱,叔叔。您还有什么指教?”
他的称呼在不自觉中变得恭敬,这声迟疑的“钱叔叔”里包含了感谢,也默认了对方作为长辈给予告诫的资格。
钱鸣看着他脸上那份混杂着凝重、尴尬与心慌的样子,知道今天的敲打与示好已经到位,过犹不及。
他脸上的严肃神色如春雪般消融,恢复了那种大商人举重若轻的气度,随手拿起茶壶,轻松地换了个话题:
“好了,正事说完了。这茶不错,是春华那丫头特意从国外给我寄回来的,再品一品,别浪费了。”
这个姿态,意味着核心谈话已经结束,气氛可以缓和了。
陈青也从善如流,重新端起茶杯,可他哪儿有心情品茶,浅浅地表示了认可之后,站了起来。
“钱叔叔,今天受益匪浅,谢谢您的茶和教诲。”
钱鸣微微颔首,身形端坐不动,“去吧,刚搬了新家,也要安顿。不过记住一点,脚踏实地做事,也要抬头看路。”
“是,我明白。”
陈青犹豫了一下,微微躬身施礼,这才转身离开了茶舍。
后背已经有些微微的冷汗,他从未感觉到像刚才那般无措。
好在临走前钱鸣的话里,并没有否定他,接下来在金禾县,似乎他依然还是有意在自己需要的时候提供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