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镇大捷的兴奋，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的期待——所有人都在等待廖书记从军区归来，等待上级对楚夜的最终“裁决”。

周明来得更勤了，每次都带着不同的问题。更多时候，是探听楚夜的过去。

“楚夜同志，你上次提到的训练方式，这个理念很新颖。”

周明推了推眼镜，在楚夜病床旁的木凳上坐下。

“国外军事理论里，似乎没有类似概念。”

“战争的核心，是消灭敌人的抵抗意志。”

“有时，击毙一个指挥官 比歼灭一百个士兵更有效。”

周明若有所思地点头，在笔记本上记录着。这已经成了他们之间的常态——楚夜提出一个观点，周明认真记录，然后提出新的疑问。

“听说你在教战士们一种...特别的格斗术？”周明换了个话题。

“几个老兵说，从没见过那种招式。”

楚夜微微皱眉。

他教的是现代军警格斗技巧，融合了以色列马伽术和巴西柔术的精华，在这个时代自然显得怪异。

“杀人的技巧，不需要花哨。”

病房门被推开，赵大虎风风火火地闯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

“鸡汤来咯。”

“楚兄弟，炊事班特意炖的！快趁热喝！”他将碗放在床头，这才注意到周明。

“哟，政委也在啊。”

周明合上笔记本，站起身：“你们聊，我还有个会。”

待周明离开，赵大虎压低声音：“楚兄弟，政委是不是又来问东问西了？”

楚夜摇头，端起鸡汤慢慢喝着。

“你别往心里去。”赵大虎搓着手。

“上面就是谨慎了点，但大家对你是绝对信任的！”

“你都不知道，现在周边老百姓把你传神了！都说你是关公转世，专门下凡来打小鬼子的！”

“特务连训练得怎么样了？”他转移了话题。

“好着呢！”赵大虎顿时眉飞色舞。

“昨天搞对抗演习，特务连一个班，就端掉了二连一个排的防线！”

“王铁柱那小子，现在攀爬那叫一个利索，三丈高的墙，蹭蹭就上去了！”

楚夜点头。

“不过...”赵大虎突然压低声音。

“我听说，鬼子那边也不太平。”

楚夜抬眼。

“据内线消息，鬼子最近调来一支特殊部队，专门对付咱们的游击战。”赵大虎神色凝重。

“领头的据说是个神秘人物，神出鬼没，已经有好几个根据地的干部，遭了暗杀。”

楚夜想起那份档案上“影”的代号，和那张模糊照片中似曾相识的匕首。

“有什么特征？”

“说不准。”赵大虎摇头。

“幸存者说那人动作快得不像人，下手狠辣，从不留活口。”

第二天清晨，廖书记回来了。

楚夜被请到团部会议室。程团长、周明和廖书记，已经等在那里，表情严肃。

桌上放着一沓文件，最上面正是楚夜见过的那份，日军机密档案。

“楚夜同志，请坐。”廖书记示意，声音有些沙哑。

楚夜在木椅上坐下，腰背挺直。

“我们长话短说。”廖书记开门见山。

“军区党委研究了你的情况，包括你的来历、你的战术理念、以及你为独立团做出的贡献。”

程团长和周明都屏住呼吸，等待着下文。

“上级认为，你身上确实存在许多...难以解释的疑点。”廖书记缓缓道。

“但你在黑山镇战役和三道沟救援行动中的表现，证明了你对抗日事业的忠诚。”

“因此，上级决定：正式任命楚夜同志，为八路军冀中军区，独立团特务连连长，授予上尉军衔。”

廖书记从文件中抽出一张任命状，推到楚夜面前。

“希望你能再接再厉，为抗战事业做出更大贡献。”

程团长明显松了口气，周明则推了推眼镜，看不出喜怒。

“感谢组织的信任。”他郑重接过。

“但是，”廖书记话锋一转，“上级还有一个特殊任务交给你。”

他翻开那份日军机密档案，指向“影”部队的描述。

“这支日军特殊部队，已经给我们造成了很大损失。”

“上级希望你能研究他们的战术，找出应对之法，必要时...直接与之交锋。”

楚夜的目光，落在档案附带的几张照片上。那是几个遭袭现场的勘察照片，手法专业，一击致命，确实有现代特种作战的影子。

“我需要更多情报。”楚夜抬头。

“关于这支部队的所有细节：活动规律、装备情况、人员构成...”

“已经在收集了。”廖书记点头。

“但目前只知道，他们最近在平汉铁路沿线活动，似乎有针对铁路交通的特殊任务。”

会议结束后，楚夜拿着任命状回到病房。赵大虎早已等在门口，得知消息后欣喜若狂。

“太好了！楚兄弟——不，楚连长！这下名正言顺了！”

他用力拍着楚夜的肩膀，不小心碰到伤口，疼得楚夜倒吸冷气。

“抱歉抱歉！”赵大虎连忙缩手，仍是满脸喜色。

“今晚必须庆祝！我让炊事班加菜！”

楚夜摇头：“特务连的训练不能停。告诉战士们，明天一早，全连野外拉练。”

赵大虎愣了愣，随即立正敬礼：“是！”

夜深人静，楚夜独自一人来到训练场。

月光如水，洒在寂静的操场上。

他手中把玩着，那枚从不离身的指南针，指针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楚连长。”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楚夜转身，看见周明拿着一件外套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