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此事,不能只由我们出面。需得……让大舅兄知晓。”
贾敏心下一动:“大哥?他……”贾赦那混不吝的性子,能顶事吗?
林如海明白她的疑虑,冷声道:“他再糊涂,张氏也是他结发之妻,瑚哥儿是他嫡长子!王氏将手伸到他房里,害他妻儿,他若还能无动于衷,便不配为人夫,为人父!”他顿了顿,语气更沉,“况且,由长房出面清理门户,名正言顺。我到底是外姓女婿,有些话,不好说得太尽。”
这话在理。贾敏点头:“只是,该如何让大哥相信?他平日对二房颇为忌惮……”
林如海站起身,走到书案前,铺开信纸,提起笔:“我亲自修书给他。将部分证据誊抄附上,再把王子腾获罪、王氏可能牵连贾府之事剖析利害。他若还有半分清醒,便该知道如何抉择。”
他下笔极快,墨迹淋漓,不再是平日温雅的馆阁体,带着一股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信写完,他唤来长随,低声吩咐:“选两个绝对可靠、脚程快的人,连夜出发,将此信亲手交到荣国府大老爷贾赦手中!若大老爷问起,便说……便说姑爷有十万火急之事相托,关乎贾府存亡,请他务必屏退左右,独自阅看!”
“是!”长随凛然应命,将信贴身藏好,匆匆退入雨幕之中。
送信的人走了,书房内再次只剩下夫妻二人。雨势渐小,只剩下淅淅沥沥的尾音。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长长的。
林如海走到贾敏身边,握住她冰凉的手,目光沉痛而坚定:“敏儿,苦了你了。从今往后,一切有我。”
贾敏靠在他肩头,闭上眼睛,轻轻“嗯”了一声。她知道,复仇的齿轮,已经由林如海亲手推动,再也无法逆转。接下来,便是等待京中那场注定要掀翻屋顶的风暴。
而她,只需要在这扬州城的宅院里,守着她的玉儿和璋儿,静候佳音。
只是不知,当贾赦看到那封信时,会是何等反应?那位前世沉迷酒色、看似昏聩的大哥,内心深处,是否还残存着一丝属于荣国府长房的血性与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