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一凡脸上的期待瞬间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不解和一丝失落：“为什么，数据不是显示好转了吗？”

李医生理解他的心情，身体也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用耐心而清晰的语气解释：“一凡，我完全理解你希望减少次数的想法，这本身也说明了你对当前状态的信心，这是好事。但是，心理状态的改变和巩固，是一个相对长期且有时会出现反复的过程。数据的改善，证明我们前期的方向和努力是有效的，你处在正确的康复轨道上。”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但过早地减少专业支持，可能会让之前的努力事倍功半，甚至因为一次不小的挫折而出现明显的倒退。”

李医生看着方一凡认真倾听但依旧有些困惑的眼神，补充道：“所以，我的建议是，至少再维持目前一周一次的频率两到三个月，等我们评估确认你的状态已经在一个非常稳定的平台期后，再考虑逐步减少次数。你看这样可以吗？”

李医生的解释详尽而恳切，既有专业的考量，也充满了对来访者长远利益的关怀。

方一凡沉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的布料。

他抬起头，看向李医生，眼神恢复了平静，甚至还带上了一丝无奈的笑意：“那......算了，我还是抽时间吧。谢谢您，李医生，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李医生欣慰地点点头：“很好。那么，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今天正式的谈话了吗？”

“好。”方一凡调整了一下坐姿，准备投入接下来一小时的深入交流。

一个小时后，诊室的门再次打开。方一凡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交谈后的疲惫，但眼神是清明的，甚至比进去时更放松了一些。

一直等在门口的乔英子立刻迎了上去，急切又小心地问：“怎么样？李医生怎么说？”

方一凡看着她担忧的小脸，伸手捏了捏她的手：“李医生说有好转，从检查报告上看进步很大。” 他顿了顿，微微叹了口气，“但是......她还是不建议我现在就减少咨询的次数。说需要再稳固一段时间。”

乔英子仔细看着他的表情，没有看到太多沮丧，心里稍微松了口气。握紧他的手，柔声说：“那我们听医生的，好不好？抽时间过来就抽时间过来，什么都没有你的健康重要。”

方一凡反握住她的手，点了点头：“嗯，我知道。我会安排好时间的。”

乔英子牵住他的双手，微微仰头，凝视着他的眼睛：“凡宝，你已经很棒了，真的。还记得我当初复健的时候，你是怎么跟我说的吗？”

方一凡愣了一下，努力回想：“我说了什么？”

乔英子一字一句，清晰地重复着他当时的话：“你说，我们一步一步，慢慢来。”

方一凡怔住了，随即，一个真正释然、带着暖意的笑容在他脸上缓缓绽开。

是啊，当初他是这样安慰鼓励她的，现在，轮到他自己需要这份耐心和从容了。

“好，”他笑着，用力回握她的手，眼神变得坚定而平和，“一步一步，慢慢来。我们不急。” 此刻，他才真正从心底接纳了李医生的建议，也接纳了自己仍需时间成长的现状。

“那我们回去吧？”方一凡提议。

乔英子却摇了摇头，拉着他看向咨询中心大厅的玻璃窗外。

夕阳正在西沉，天边被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和瑰丽的紫色，城市的轮廓在暮色中显得温柔而宁静。

“我们出去散散步吧，”乔英子指着窗外，“你看，太阳落山了，天气正好，不冷不热的。我们散散心再回去，好吗？”

方一凡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那绚烂的晚霞似乎也照进了他的心里。他沉默了几秒，忽然转过头，看向乔英子：“宝宝......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乔英子没有立刻用语言回答。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用力拉着他，快步走出了心理咨询中心，来到旁边花园里一个安静的凉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