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热气腾腾、浓情蜜意的火锅晚餐终于在满足的喟叹声中落下帷幕。

乔英子毫无形象地瘫在餐椅上，小手满足地揉着微微鼓起的小肚子。

餐桌上一片狼藉，堆满了空盘、油渍斑斑的蘸料碗和横七竖八的饮料瓶。

“别动，你就坐着歇会儿，消化一下。”方一凡站起身，动作利落地开始收拾残局。

直到餐桌上的杯盘碗筷被清空，露出了原本的木质桌面，乔英子才慢悠悠地站起身。她走到厨房，拿了块干净的湿抹布，仔仔细细地将餐桌擦了一遍，抹去油渍和水痕，让桌面重新变得光洁如新。

做完这些，她并没有离开，而是像条小尾巴一样，亦步亦趋地围在正在厨房水池前的方一凡身边。

乔英子在他身边小范围地踱步，嘴里叽叽喳喳地，开始分享起最近几天在学校里发生的各种琐碎趣事。

方一凡一边熟练地冲洗着碗碟上的泡沫，一边侧耳倾听，时不时被她生动的描述逗得低笑出声，或者插嘴问上一两句。

将所有碗筷洗净、沥干、放入消毒柜，又擦干净灶台和水池，方一凡这才摘下橡胶手套和围裙。

他转过身，就看到乔英子正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带着期待问：“凡宝，我们去阳台看烟花跨年吧，就是不知道阳台会不会冷？”

方一凡想了想：“冷肯定会有点冷。不过我们可以把沙发那床羽绒被抱过去裹着。你再去把外套和厚袜子穿上，全副武装起来，应该没问题。”

“好啊好啊！”乔英子立刻点头，“没问题！我这就去穿！”

方一凡一把拉住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等等，宝宝，离跨年还有一个多小时呢。现在出去等着，也太早了，干坐着会越来越冷的。”

乔英子看了看时间，：“也是哦，那我们现在干嘛？”

方一凡牵着她走到沙发边坐下，将她揽入怀中，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先坐着歇会儿，然后我们去洗个热水澡，浑身暖烘烘的。等这些都做完，时间估计就差不多了。”

“嗯，有道理！”乔英子觉得这个安排甚好，舒服地在他怀里调整了个姿势，拿起遥控器，随便找了个跨年晚会的直播看了起来。

两人在沙发上依偎着看了会儿电视，聊着天，消化得差不多了，便去洗漱。

方一凡洗完后，开始为稍后的阳台跨年做精心准备。

他先是烧了一壶热水，冲了两杯浓郁香甜的热可可。

接着，他从冰箱里拿出之前买的那个精致的小蛋糕。

然后，他找出小暖灯，充好电。

最后，他走进卧室，抱出那床最厚最柔软的羽绒被。

他将热可可、蛋糕和暖灯先拿到阳台，放在一个小矮几上。暖灯散发出橘黄色的光芒，虽然不足以照亮整个阳台，却驱散了一部分的黑暗和寒意。

乔英子也洗漱完毕，换上了厚厚的睡衣，外面还套了件羽绒马甲，脚上穿着毛茸茸的袜子。

“准备出发？”方一凡笑着问。

“出发！”乔英子兴奋地点头。

两人全副武装地来到阳台。方一凡先将那床巨大的羽绒被展开，铺在沙发上，然后自己先坐进去，再张开手臂。

乔英子立刻钻进了他怀里，再用被子将两人严严实实地裹住，只露出两个脑袋。

阳台的玻璃隔绝了大部分寒风，但冬夜的冷意依旧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

然而，在被子的包裹和彼此体温的传递下，狭小的空间里竟然很快就温暖起来。

“冷吗？”方一凡低头轻声问。

乔英子在他怀里蹭了蹭：“不冷！一点儿都不冷！就跟旁边有个超大号的、恒温的、还会说话的人形热水袋一样！”

方一凡被她逗笑：“合着我在你这儿，就这点用处啊？”

乔英子仰起头，故意逗他：“对呀！不然呢，这难道就是冬天找男朋友的最大用处——移动暖炉？”

方一凡挑眉，凑近她耳边：“当然不止。还可以...暖床呢。”

“滚！”乔英子瞬间脸红，羞恼地用手肘轻轻顶了他一下。

方一凡故意做出受伤的样子：“行吧，乔小姐嫌弃我了，那我滚了，晚上你自己睡觉吧。”

“不行！”乔英子紧紧抱住他的腰，“你不能滚要陪我！刚才...刚才是我口是心非！”

方一凡忍着笑，看着她：“哦？刚才不是有人叫我滚吗，我听得清清楚楚。”

乔英子把脸埋在他胸口：“你没有！你听错了！幻听！”

两人就这样在温暖的被窝里，像两个孩子一样嘻嘻哈哈地闹着，互相斗嘴，却又紧密相拥。

时间在这样甜蜜的玩闹中悄然流逝，窗外的城市灯火与夜空中的星子交相辉映，等待着那个重要时刻的到来。

当时针渐渐逼近午夜十二点，远处的城市中心似乎隐隐传来了人群倒计时的喧嚣声。

方一凡搂着乔英子的手臂微微收紧，脸上的玩笑神色收敛了些，变得认真而温柔。

“宝宝，”他轻声唤她，“在学校门口的时候，你不是问我怎么了吗？”

乔英子经他提醒，才想起来：“对噢！你还没老实交代呢！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方一凡看着她清澈的眼眸，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在这个新旧交替的特殊时刻，与她分享这份喜悦。

他握紧了她的手：“今天下午，我没课，去心理中心做了复查。李医生告诉我，我的各项指标都很好，状态非常稳定，有了明显的向好趋势。所以...从下周开始，我的治疗频率可以降低了，只需要两周去一次就可以了。”

乔英子听完，先是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随即，她的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一层水汽迅速弥漫上来，模糊了她的视线：“真的吗？凡宝...你说的是真的吗？”

“真的，千真万确。”方一凡用力点头，伸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她眼角渗出的泪珠，“在学校那会儿，我就是刚跟我妈打完电话告诉她这个好消息，你就出来了。所以眼睛才有点...没控制住。”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乔英子喃喃着，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伸出双臂，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他，把脸埋在他胸前，声音哽咽着，“不然...我会自责一辈子的...总觉得是因为我，你才......”

“傻子”方一凡心疼地回抱住她，“不许这么说！虽然跟你有关系，但绝不是全部，更不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