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的小弟翻了半天,果然啥也没查到,灰溜溜地缩到后面。王婆在旁搭腔:“李四小哥,我作证,大郎家的饼比庙里的供品还干净!”街坊们也跟着附和,李四脸上挂不住,撂下句“走着瞧”,带着人灰溜溜走了。
武大郎看着潘金莲把散落的饼捡起来,忽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颗用糖腌的梅子:“媳妇,含着,酸的能提神。”她刚塞进嘴里,就被那股酸劲呛得眯起眼,眼泪却跟着涌了上来——他总是这样,笨嘴拙舌的,却把她的恶心反胃记在心里,跑了三家铺子才买到酸梅。
傍晚收摊时,潘金莲蹲在面案前算账,笔尖在账簿上划过,忽然停住:“大郎,明儿咱做甜口的吧,加枣泥的那种。”武大郎正在劈柴,斧头顿了下:“你爱吃?”她点头时,看见他耳根红了,斧头落得更欢了,木屑飞起来像撒了把星星。
夜里,她躺在里屋炕上,听见外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披衣出去一看,见武大郎正借着月光揉面,案板上摆着个瓦罐,里面是他白天去枣园捡的落枣,此刻正用小刀细细剔着核。“俺想让你明早一睁眼就有枣泥饼吃。”他头也不抬,声音闷闷的,“王婆说女人吃甜的好。”
潘金莲忽然想起穿越过来的第一天,她捏着鼻子给这个矮个子男人包扎磨破的脚,心里满是嫌弃。可现在看着他佝偻着背,在月光下为她剔枣核的样子,忽然觉得这漏风的破屋也没那么冷了。
“大郎,”她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他肩上,“咱攒够钱就把铺子修修,安个新灶台。”他手里的小刀顿了下,声音带着点颤:“嗯,再给你打个新面案,雕上桃花的。”
月光从窗棂钻进来,在面案上铺开层银霜。潘金莲看着他手背上的伤疤——有被地痞打的,有揉面磨的,还有为了给她摘野花椒被刺扎的。这些伤疤像星星一样散在他手上,却比任何珠钗都让她心安。
第二天一早,枣泥饼的甜香飘出巷口时,潘金莲望着排队的街坊,忽然明白,所谓好日子,不过是有人肯为你凌晨起来揉面,有人记得你爱吃酸梅,有人在你被刁难时,明明怕得发抖,却还是攥紧拳头站在你身前。
武大郎把刚出炉的饼递给张屠户的小女儿,看着那孩子笑得露出缺牙,忽然转头冲她咧嘴笑,阳光落在他眼角的细纹里,像藏了把暖烘烘的糖。潘金莲举起面杖敲了敲他的胳膊:“发啥呆?快揉面,一会儿不够卖了!”
面案上的面粉飞起来,混着枣泥的甜香,在晨光里轻轻打着转。她知道,这阳谷县的风或许总带着恶意,可只要身边这人的肩膀还在,面案上的热气不断,她就能把日子揉进面团里,烤出最暖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