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扔掉画笔,看着被涂改得面目全非的画像,忽然想起小时候被父亲按在膝头的场景。那时刘骏刚饮完酒,身上的酒气熏得他睁不开眼,粗糙的手指捏着他的脸颊,语气含糊地说:“子业要争气,别像你老子一样……” 后面的话他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脸上,让他莫名地厌恶。
“你当年不是总骂朕吗?” 刘子业对着画像低语,像是在与死去的父亲对话,“现在朕就在这里,你倒是再骂一句试试?” 画像上的刘骏依旧保持着生前的姿态,只是被涂改的酒糟鼻,让那份威严变成了滑稽的丑态,仿佛在无声地承受着儿子的羞辱。
守庙的老臣不知何时闯了进来,拄着拐杖的手直指刘子业,气得浑身发抖:“陛下!您怎能如此对待先帝!宋氏江山是先帝们一寸寸打下来的,您这样做,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刘子业转头瞪了他一眼,眼中的狠戾让老臣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老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他扬手示意殿外的侍卫,“把他拖出去,杖责五十,扔去看守皇陵,永生不得回京。”
老臣被拖走时,还在哭喊着 “先帝显灵”,声音越来越远,最终被殿门的关闭声吞没。太庙又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刘子业和那些被他亵渎的画像。他走到画像前,用靴尖踢了踢画像下方的木框,像是在确认父亲是否真的不会回应。
末了,他忽然觉得无趣,转身就走。画师连忙上前想要擦拭画像上的墨痕,却被他喝止:“就这么留着,让后人都看看,这酒槽鼻奴是怎么当皇帝的。”
走出太庙时,阳光刺得他眯起了眼睛。殿外的侍从们低着头,谁也不敢看他的脸,只有风吹过檐角的铜铃,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在为刚才的亵渎无声地哀悼。刘子业却毫不在意,他抬头望着天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 那些所谓的礼法,所谓的孝道,在他眼里不过是束缚人的枷锁,如今他亲手打破了这枷锁,只觉得浑身舒畅。
而太庙深处,刘骏的画像在昏暗的光线下静静悬挂,被墨汁涂抹的酒糟鼻在香烛的映照下,仿佛在流淌着血泪。旁边的刘裕画像上,“大英雄” 三个朱红大字格外醒目,与 “酒槽鼻奴” 的污秽形成鲜明对比,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这个混乱的王朝脸上。守庙的小吏偷偷透过门缝望去,只见那些画像上的先帝们,仿佛都蹙起了眉头,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