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手吧。” 刘休仁忽然开口,声音被雨声吞没,却清晰地传到刘彧耳中。他趁监视官分神的刹那,猛地将刘彧往身后一拉,自己则扑向最近的监视官,夺过他手中的刀。
刘彧反应极快,抄起脚边的石块,砸向另一个监视官的脑袋。混乱中,火把被雨水浇灭,池边陷入一片黑暗。当火光再次亮起时,三个监视官已被捆在柳树上,嘴里塞着破布,眼中满是震惊。
“我们不想死。” 为首的监视官挣扎着说,“将军若有计划,我等愿效犬马之劳。”
刘彧和刘休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刘休仁蹲下身,解开监视官嘴里的布:“刘子业暴虐无道,你我都是受害者。若你真心归顺,就帮我们传个消息给萧将军。”
那个暴雨夜,太液池的水声掩盖了所有秘密。刘彧和刘休仁在池边的假山里,用炭笔在撕下来的衣角上写下了建康城的布防图,标注出禁军的换班时间和刘子业的寝宫位置。监视官将衣角藏在发髻里,第二天一早就以 “汇报公务” 为名,悄悄送出了宫。
回到囚院后,二人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刘彧依旧沉默寡言,刘休仁依旧谄媚逢迎,只是在监视官转身的瞬间,会用眼神交换一个坚定的信号。墙缝里的药瓶换了新的,里面不再是伤药,而是写着 “三更”“玄武门” 的小纸条。
刘子业对此毫无察觉,反而因为二人 “互不往来” 而沾沾自喜。他不知道,那道用来离间的矮墙,早已成了他们传递消息的桥梁;那些用来监视的眼睛,早已变成了他们的同盟。当他在宫中饮酒作乐时,刘彧和刘休仁正在暗中积蓄力量,等待着约定的那一天。
举事的前夜,刘休仁故意打翻了监视官的茶碗,热水溅在对方手上。他连声道歉,趁着擦手的间隙,低声说:“今夜三更,依计行事。” 监视官点了点头,将一个小小的铜哨塞到他手心 —— 那是联络城外叛军的信号。
三更的梆子刚响过,刘彧用藏在床板下的铁簪撬开了镣铐,刘休仁则吹起了铜哨。早已被策反的禁军们迅速控制了宗正寺,打开了囚院的大门。刘彧和刘休仁并肩走出囚院,月光照在他们身上,映出伤痕累累却挺直的脊梁。
“去玄武门。” 刘彧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弟弟,“该结束了。”
刘休仁握紧了手中的刀,刀柄上还沾着昨夜太液池的泥水:“嗯,该结束了。”
矮墙依旧立在那里,铁棘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却再也挡不住什么了。墙缝里的小纸条被雨水泡得发胀,上面的字迹却依旧清晰 —— 那是两个被侮辱、被损害的灵魂,在黑暗中写下的同盟誓言,也是一个王朝走向覆灭的最后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