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战瞬间爆发。李存勖的铁枪舞得如泼雪,第一枪便挑飞了冲在最前的小校,枪杆扫过朱红的廊柱,溅起的木屑混着血珠乱飞。可叛军越来越多,从宫门的各个角落涌出来,像潮水般将他们这十几人围在中央。有禁军想护着李存勖后退,刚转身就被乱刀砍倒,血溅在李存勖的脸上,温热的液体顺着下颌线往下淌。
“朕是天子,你们敢弑君?” 李存勖怒吼着横扫长枪,逼退身前的叛军。忽然间,他觉得左眼一阵剧痛,像被烧红的烙铁烫过,鲜血瞬间糊住了视线。他踉跄着后退,铁枪拄在地上才勉强站稳,耳边全是兵器碰撞的脆响和叛军的怒骂,却分不清声音来自哪个方向。
“陛下!这边走!” 有个老禁军想扶他往偏殿退,刚迈出一步就被流箭射穿了胸膛,尸体重重压在李存勖肩上。他挣扎着推开尸体,右眼的余光瞥见个熟悉的身影 —— 景进正跟在郭从谦身后,手里举着面 “清君侧” 的大旗,旗角扫过李存勖的脸颊,带着股劣质的脂粉气。
“是你……” 李存勖的声音嘶哑如破锣,他终于明白,这场兵变早有预谋,那些平日里围着他唱赞歌的伶人,转头就能将刀刺进他的心脏。
又一支箭射来,穿透了他的肩胛。李存勖再也支撑不住,铁枪 “哐当” 落地,他重重摔在冰冷的金砖上,血从身下蔓延开来,像朵妖艳的花。弥留之际,他仿佛看见父亲李克用站在云端,手里还握着那三支箭,正用失望的眼神望着他。
叛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郭从谦的刀光在他眼前晃了晃,却迟迟没有落下。李存勖最后看到的,是景进那张涂着脂粉的脸凑近过来,带着胜利者的狞笑:“陛下,您的戏…… 唱完了。”
教坊司的戏台还在,只是上面的道具已被踩得稀烂。那支折断的木制长枪滚落在地,枪杆上 “霸王” 二字被鲜血浸透,像极了李存勖这荒唐又悲壮的一生。兴教门的风卷着血腥味穿过宫城,将同光年间最后的喧嚣,彻底吹散在洛阳的四月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