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阶在一旁将朱厚熜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知道时机已到。他缓缓跪下,语气沉痛却不失沉稳:“陛下,臣有罪。不该以百姓疾苦之事惊扰圣驾,只是这些话,若不让陛下知晓,臣于心难安。”
朱厚熜没有发怒,只是喃喃地重复着那句话:“炼丹可当饭吃…… 炼丹可当饭吃……”
徐阶趁机进言:“陛下可知‘玄’字何解?《道德经》云‘玄之又玄,众妙之门’,此‘玄’乃洞察万物、顺应天道之理。今陛下舍百姓疾苦而求金丹,沉迷虚妄而忘治国之本,恰违‘玄’之本义啊。”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像晨钟暮鼓般敲在朱厚熜的心上。“玄之又玄”,他一直以为是修仙的真谛,却从未想过其本义竟是洞察天道、体恤万民。
朱厚熜沉默了许久,久到徐阶的膝盖都开始发麻。突然,他站起身,走到书架前,在布满灰尘的角落里翻找起来。那是一排早已被他遗忘的儒家经典,《论语》《孟子》《大学》…… 书页因常年未动而有些僵硬。他抽出一本《论语》,吹去上面的灰尘,缓缓翻开。
当 “民为邦本,本固邦宁” 的字句映入眼帘时,他的手指在书页上轻轻摩挲,眼中第一次露出了迷茫之外的神情。
徐阶跪在地上,看着皇帝的举动,心中涌起一丝希望。他知道,这只是一小步,却可能是改变王朝命运的一大步。西苑的青烟依旧缭绕,但在那片烟雾深处,似乎有一颗被蒙蔽已久的心,正悄然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