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答汗叩关的阴影尚未完全散去,京畿之地的烽火余烬仍在提醒着朱厚熜边防空虚的危机。国库虽因查核丹银稍有整顿,可边关的军饷依旧拖欠,士兵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奏报如雪片般飞来。徐阶在朝堂上力荐:“浙江倭患未平,北边俺答虎视眈眈,非有强兵不能安邦。戚继光在甘肃大败吐鲁番,其练兵之法独到,可委以重任。”
朱厚熜看着奏折上 “戚继光” 三个字,恍惚间想起多年前那个在西北战场上横刀立马的身影。彼时他正沉迷于陶仲文的 “长生术”,对边功只淡淡赏了些金银,未曾放在心上。而今国难思良将,他终于点了头:“准奏。令戚继光在浙江编练新军,所需粮饷,从查没的严党赃款中拨付。”
旨意传到浙江时,戚继光正在府中研究东南沿海的地形。他褪去战袍,换上便服,在沙盘上一遍遍推演着抗倭的战术。听闻皇帝委以编练新军的重任,这位年近四十的将领眼中燃起了久违的光芒。他连夜画出练兵计划,从士兵选拔到武器锻造,事无巨细,尤其在阵法一栏,详细绘制了自己独创的 “鸳鸯阵”。
三个月后,戚继光奉旨回京述职。他带着精心制作的沙盘,在西苑的观星台觐见朱厚熜。此时的朱厚熜已不再终日围着丹炉打转,案头虽仍摆着道家经典,却也多了几本蒙尘的兵书。当戚继光将沙盘摆开,用细竹枝指着阵图讲解时,他不由得凑近了些。
“陛下请看,此乃鸳鸯阵。十二人为一队,前有盾牌手掩护,后有长枪兵刺杀,两侧配以狼筅与短刀,可攻可守,能应对倭寇的散兵战术。” 戚继光的手指在沙盘上移动,演示着各兵种如何协同作战,“若遇开阔地,可变纵队为横队;若入街巷,又能化整为零,如鸳鸯戏水般灵活。”
朱厚熜盯着沙盘上那交错纵横的阵形,眉头微蹙。那些相互配合的兵力部署,竟让他莫名想起了道观里的八卦图。沉默良久,他忽然开口:“此阵如八卦相生,阴阳相济,可合修仙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