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只见一队士兵正在演练阵型，领头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兵，手中的长刀锈迹斑斑，挥砍时竟发出 “咯吱” 的异响；队列里还有几个面黄肌瘦的少年，握着长矛的手都在发抖，显然是被强征入伍的老弱残兵。

朱厚熜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他猛地从旁边士兵手中夺过一杆长矛，矛杆因常年未保养而有些粗糙，却依旧坚实。他深吸一口气，双臂肌肉绷紧，猛地将长矛向前掷出。那杆长矛带着呼啸的风声，在空中划出一道笔直的弧线，“噗” 的一声穿透了百步外的牛皮靶，矛尖从靶心穿出，颤巍巍地立在地上。

校场里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抽气声。士兵们瞪大眼睛，看着那杆穿透靶心的长矛，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的皇帝。

“当年太祖皇帝以布衣取天下，靠的是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吗？” 朱厚熜环视着台下的将士，声音洪亮如钟，“朕承认，这些年沉迷修仙，荒废了朝政，让你们受委屈了。但朕虽好玄，却不是昏君！” 他指着那杆长矛，“这天下是朱家的天下，也是你们的天下！倭寇也好，鞑虏也罢，敢来犯我大明疆土，朕便与你们一同挥师讨伐，不死不休！”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震耳欲聋的呼喊声从校场各处涌起，士兵们高举着刀枪，泪水顺着黝黑的脸颊滑落。有白发老兵想起永乐年间的盛世，想起自己年轻时随父出征的荣光，此刻竟哭得像个孩子 —— 他们守着这座军营，看着军备废弛，看着士气低落，早已心如死灰，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还能看到皇帝如此英武的一面。

朱厚熜站在演武台上，听着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心中百感交集。他抬手按住腰间的佩剑，剑鞘上的龙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这二十年来，他躲在西苑的青烟里，以为长生才是终极追求，却忘了身为帝王的责任。直到今日，看到士兵们眼中重燃的斗志，感受到这股久违的热血，他才明白，真正能让江山永固的，不是丹炉里的铅汞，而是军民同心的铠甲。

校场的风卷起他的战袍，甲胄的冰冷透过布料传来，却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远处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像是在为这场迟来的觉醒呐喊助威。他知道，亲阅京营只是开始，前路还有无数艰难险阻，但此刻，他握着刀柄的手，从未如此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