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这叫什么缘分(1 / 2)

为了养活格桑花,袁洁可没少费功夫。每天天不亮就去挤奶的阿婆帐篷外等,软磨硬泡求着分点新鲜羊奶,有时候阿婆心疼她,还会多给半瓢;听说公社卫生所的李大夫懂点兽医,她又揣着攒了半个月的鸡蛋跑过去,求人家给狗抓补钙的药。晚上知青点的煤油灯灭了,她还在自己的铺位上,用小勺子一点点给格桑花喂羊奶,怕烫着它,每次都得先自己尝一口。

“你是没见过它当时的样子,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浑身的毛都灰突突的,跟个小乞丐似的。”袁洁忍不住笑了,眼里却闪着光,“可这小东西命硬得很!我天天给它喂羊奶、砸骨头末子拌窝头,不到俩月,它就从皮包骨长圆了,肚子圆滚滚的,走起路来一扭一扭,像揣了个小皮球。就是后腿还是不大灵便,跑起来的时候,总跟喝醉了似的,后腿往旁边甩,有时候还会自己绊倒自己,引得知青点的人都来看热闹。”

更让人心疼的是,草原上的狗也欺生。每次袁洁带着格桑花去放风,别的狗见了它就龇牙咧嘴,有的还会扑上来咬它的耳朵。格桑花刚开始只会缩在袁洁脚边呜呜叫,后来被欺负急了,也敢龇着小牙反击,可毕竟腿不方便,每次都落得一身泥,回家还得袁洁给它擦药。

转机是在那年夏天。公社组织医疗队下乡巡诊,说是要给牧民和牲畜都做检查——1977 年的时候,全国大部分大队都有合作医疗了,草原上也能见到穿白大褂的医生了。袁洁一听这话,早早抱着格桑花在帐篷外等,轮到她们的时候,李大夫蹲下来摸了摸狗的腿,又看了看背上的皮肤,说:“这腿是缺钙缺的,得多给它啃骨头;背上那是白癜风,试试涂倍他米松药膏,说不定能长毛。”

这话可给袁洁乐坏了。从那以后,她每天收工后就去牧民家的羊圈附近转,捡人家啃剩的羊骨头,回来用石头砸得粉碎,拌在窝头里给格桑花吃;药膏是托公社的人从县里捎来的,她每天晚上都按时给狗涂,生怕漏了一次。有次知青点的人跟她开玩笑,说“你对这狗比对自己还好”,袁洁却没反驳——她是真把格桑花当成自己的家人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格桑花的变化越来越大。快满一岁的时候,它的后腿渐渐有了力气,跑起来虽然还有点跛,却比以前稳多了;背上的白癜风也慢慢好了,新长出来的毛油光水滑,跟其他牧羊犬没两样。要是不仔细看,谁也想不到这只威风凛凛的狗,小时候是条差点被扔掉的残疾狗。

可袁洁的语气却渐渐低沉下来,她用力咽了口唾沫,抬手飞快地抹了下眼角,声音轻得像蚊子叫:“我之所以这么疼它,是因为……我觉得它跟我的命太像了。”

刘忠华的心猛地一紧,没敢打断她。袁洁望着远处的羊群,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我刚记事的时候,我妈就跟我爸离婚了,听说嫁去了新疆,再也没回来过。我爸没过半年就娶了个女人进门,那个女人……她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仇人似的。早上我要是起晚了,她就用鸡毛掸子抽我;要是饭没端到她手里,她就把碗摔在地上,说我是‘没人要的野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