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七重锁与种子的反击

“跑了？”

耿炎扒着窗框，看着农场东面围墙那摊烂泥似的废墟，又看看空荡荡的平原，嘴里的草茎“呸”一声吐地上：“净世会就这？扔俩炮仗吓唬人，完事儿撒腿就跑？”

“不是跑。”影子盯着监测屏上三道急速远离的规则轨迹，声音发紧，“是去摇人。”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

天空“咔”一声裂了。

不是云层，是规则层面的“空间结构”。

三道漆黑的裂缝在东面天空撕开，每道裂缝后面都站着个人影——比刚才那三个面具人高一头，穿着同样的黑色作战服，但面具是纯金色的，眼洞里的黑暗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汁。

“净化者。”影子喉结滚动，“净世会执法队，专清‘重度污染’。一个能顶刚才那三个。”

三个金面人踏出裂缝。

脚还没落地，农场西面、南面、北面的天空同时炸裂！

又是六道裂缝。

九个人。

九个金面净化者，落地后立刻散开，以农场为中心站成九宫格。

“操。”耿炎这回不骂了，手摸向腰后的电击棍——虽然知道这玩意儿屁用没有，“九个人……够凑两桌麻将了。”

“他们不是来打麻将的。”苏策燎盯着窗外，军装袖口下的手臂肌肉绷紧，“九宫锁阵。净世会处理‘移动污染源’的标准流程——先把目标区域封死，再从外往里一层层净化。”

果然，九个金面人同时抬手。

掌心裂开，这次不是符文，是九根灰白色的锁链。

锁链由纯粹规则凝结而成，表面布满细密的倒刺，每根倒刺都在疯狂吸收周围的光线和声音——锁链所过之处，空间像被橡皮擦抹过一样，留下一道道漆黑的虚无轨迹。

九根锁链射向农场九个方位。

“拦住！”苏晴嘶吼。

但太晚了。

锁链速度远超物理极限，眨眼间就钉在了农场边界——

东面水泥桥头。

西面规则水晶平原（现在变回土壤了）。

南面朱雀水岸。

北面玄武河畔。

东北、东南、西北、西南四个角。

以及……正中央，那堆树苗粉末的位置。

九根锁链同时绷直！

“嗡——”

令人牙酸的规则共振声炸开，震得所有人脑子一懵。

紧接着，九根锁链之间浮现出灰白色的光膜——像一口倒扣的碗，把整个农场死死罩在里面。

光膜内部，空气开始“凝固”。

不是结冰，是规则层面的“静滞化”。

璇玑在控制室看着温度计暴跌：“温度没变……但热传递停止了！这罩子在阻断所有规则流动！”

“不止。”秦墨盯着分析仪屏幕上疯狂报警的数据，“土壤里的生机元液印记在被‘剥离’！速度……每小时3%！照这个速度，三十小时后，农场所有林燊燊留下的规则痕迹会被洗成白板！”

“三十小时？”苏策燎冷笑，“他们等不了那么久。”

他指向窗外。

九宫格阵型外，又出现三道裂缝。

这次出来的不是人。

是三台……“机器”。

银白色，六米高，外形像长了腿的十字架，表面布满旋转的传感器和喷口。

机器落地后，喷口同时转向农场，开始“扫描”。

“规则透析机。”影子声音发哑，“净世会的终极杀器——能把一片区域所有规则结构‘透析’出来，分门别类，有用的存档，没用的……蒸发。”

“透析要多久？”苏晴问。

“看浓度。”影子盯着那三台机器，“农场现在这规则浓度……最多六小时。”

教室里死寂。

六小时。

九重封锁，三台透析机，十二个净世会成员。

而他们这边——七个半吊子学员，一个刚被光婴寄生的苏晴，一帮打架还行但搞规则就抓瞎的安保，外加几台快散架的仪器。

“老大！”耿炎转头对着苏晴——或者说对着她心脏位置吼，“你倒是吱个声啊！你变成婴儿了也不能当甩手掌柜啊！”

苏晴心脏位置的光团跳了跳。

然后，奶声奶气的声音在她脑子里响起：

“困……”

“饿……”

“他们……吵……”

苏晴差点气笑：“你刚不是吃饱了吗？”

“难吃……”光婴嘟囔，“净世会的规则……像嚼蜡……要甜的……”

“现在哪有甜的？！”

“有……”光婴的声音带着点狡黠，“教室里……就有……”

苏晴愣住，看向教室里那七个人。

王德发还抱着他那盆土，盆里七只泥土小手正托着那朵灰白色的花，花蕊空了一——娃娃被吃了。

李守田、沈青禾、秦墨、周怀仁、苏策燎，还有另外两个学员，面前都摆着赤皮册子和那盆“作业土”。

“你是说……”苏晴盯着那些土，“他们的‘理解’？”

“对……”光婴的声音兴奋起来，“七个味道……赤的苦……橙的酸……黄的涩……绿的……嗯，绿的好吃……像青草……”

“说重点！”

“重点就是……”光婴打了个哈欠，“让他们……继续上课……”

“继续种地……”

“种出来的‘理解’……我吃……”

“吃饱了……就能打架……”

苏晴深吸一口气，转向七个学员：“都听见了？”

七个人点头——光婴说话时没屏蔽他们。

“那还等什么？”苏晴一拍桌子，“第二课继续！种！往死里种！种出你们这辈子最牛逼的‘理解’！种到那小王八蛋吃撑为止！”

王德发第一个动。

他抱着土盆蹲回角落，嘴里又开始哼那首童谣，哼得比刚才还响，调子跑得十万八千里，但盆里那七只泥土小手跟着节奏摇摆得更欢了。

李守田推了推眼镜，对着自己那盆“静寂土”开始背《土壤学》——从第一章背到最后一章，语速快得像机关枪。

沈青禾更绝——她掏出一把小刀，划破手指，滴了三滴血进土里，然后双手按在土上，闭眼，开始“感受土壤的呼吸”。

秦墨……秦墨把三台规则分析仪全打开了，对着土盆进行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扫描，屏幕上数据流瀑布般刷过。

周怀仁在算公式——微积分、矩阵、规则拓扑，一张张草稿纸写满又扔掉。

苏策燎没动。

他盯着窗外那九根灰白锁链，看了足足三分钟，然后转身，走到自己那盆“中性土”前，抬脚——

“哐！”

一脚把土盆踹翻了。

土洒了一地。

其他六个人全愣住了。

苏策燎蹲下，抓起一把洒在地上的土，塞进嘴里，咀嚼，咽下。

然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铁：

“老子的兵……”

“死在西北戈壁的，埋的时候土里掺血。”

“死在南海岛礁的，埋的时候土里掺盐。”

“死在东北雪原的……连土都没有，直接冻进冰层。”

他抓起第二把土，塞进嘴里：

“这盆土……”

“有戈壁的血味，有南海的盐腥，有东北的冰渣。”

“它记得每一个埋进去的人。”

“记得他们的番号，他们的名字，他们死前最后一句话。”

他咽下土，眼圈红了——不是哭，是血丝炸开：

“你们净世会要‘净化’？”

“行啊。”

“先把老子那些兵……”

“从土里抠出来！”

“抠不出来——”

他猛地抬头，对着窗外那九个金面人嘶吼：

“就他妈别碰老子的地！”

吼声炸开的瞬间，他面前洒在地上的那摊土，突然“活”了！

不是长植物，是……

“站”起来了。

泥土凝聚，塑形，化作七个模糊的人影。

人影没有五官，但动作僵硬而熟悉——是军姿。

七个泥土士兵，站在苏策燎面前，抬手——

敬礼。

苏策燎抬手回礼。

然后，七个泥土士兵转身，面向窗外，跨步，列阵。

挡在了苏策燎和那九根锁链之间。

教室里静得可怕。

王德发忘了哼歌，李守田忘了背书，秦墨的数据流卡在了半空。

所有人都看着那七个泥土士兵，看着他们身上不断滴落的、混着血丝的泥浆。

“这是……”沈青禾声音发抖，“规则层面的……‘英灵召唤’？”

“不。”影子盯着监测数据，“是‘记忆具现化’。苏将军把自己的战争记忆，喂给了土——土里的‘兵魂’，回应他了。”

窗外，九个金面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异常。

其中三个同时转头，看向教室方向。

“检测到高浓度‘执念污染’。”中间那个金面人开口，声音机械，“目标：苏策燎。污染等级：丙级上等。建议处理方案：优先净化。”

三个金面人抬手，锁链调转方向，对准教室——

射来！

“躲开！”苏晴嘶吼。

但锁链太快，眨眼间就刺穿墙壁，直扑苏策燎！

七个泥土士兵同时踏前一步，抬手——

“铛！！！”

锁链撞在泥土手臂上，炸出刺眼的火花！

泥土手臂崩碎，但锁链也被震得偏移，擦着苏策燎的肩膀飞过，在他军装上撕开一道口子。

“妈的……”苏策燎低头看了眼肩膀——没受伤，但规则层面的“灼烧感”让他整条手臂发麻，“还挺疼。”

另外两个泥土士兵补位，挡在他面前。

但锁链有三根。

第二根、第三根紧接着射到！

“噗！噗！”

两根锁链直接贯穿两个泥土士兵的胸膛，去势不减，继续射向苏策燎！

苏策燎想躲，但身体被锁链散发的规则威压死死钉在原地——

眼看就要被刺穿！

“爸！”苏晴想冲过去，但距离太远。

就在这千钧一发——

王德发突然扔掉土盆，扑了过来！

不是扑向锁链，是扑向苏策燎面前那摊洒在地上的土。

他整个人趴在土上，双手疯狂刨土，嘴里嘶吼：

“土地爷！帮帮忙！”

“这人是个好兵！他不能死！”

“你要吃理解是吧？！我给你！我给你我所有的！”

他刨土的手指瞬间磨出血，血混进土里。

土里突然伸出十几只泥土小手——比他盆里那七只更大、更粗糙。

小手抓住两根射来的锁链，死死攥住！

锁链疯狂挣扎，倒刺切割泥土，碎渣飞溅。

但小手就是不松。

“王德发！”苏晴冲到他身边，“你——”

“我闺女……”王德发抬头，脸上全是土和血，咧开嘴笑，“我闺女的手术费……农场给出了。房子……农场给赎回来了。我这条命……早就是农场的了。”

他低头，对着土里嘶吼：

“土地爷！听见没？！”

“我王德发这辈子没别的本事！”

“就会卖菜！就会哄孩子！就会……种地！”

“你要是觉得我这人还行——”

“就把这破链子……”

“给我撅了！”

土里所有小手同时发力！

“咔嚓！！！”

两根锁链，齐根断裂！

断裂的锁链像死蛇一样瘫在地上，迅速褪色、崩解，化作灰白色的规则尘埃。

窗外，那两个操控锁链的金面人身体一晃，面具下的声音第一次出现惊怒：

“怎么可能？！凡人的执念……能折断净世锁？！”

“不是执念。”影子盯着监测数据，眼睛瞪圆，“是‘共鸣’——王德发的‘情感共鸣’规则，和苏将军的‘战争记忆’规则，在土里产生了化学反应！两种规则叠加，浓度暴涨了……三百倍！”

“三百倍？”璇玑尖叫，“那岂不是——”

“没错。”影子转头看向苏晴心脏位置，“够那小子……吃顿饱饭了。”

苏晴心脏位置的光团，突然炸开刺目的七彩光芒！

光婴“醒”了。

不是刚才那种迷迷糊糊的醒，是彻底清醒——

带着饥饿的、贪婪的清醒。

“好吃的……”

它声音在所有人脑子里炸开，不再是奶音，而是混合了林燊燊嘶哑嗓音和婴儿腔调的诡异合成音：

“两个味道……混一起……”

“苦的……辣的……还有点甜……”

“我全要！”

光婴从苏晴心脏位置“钻”出来——不是钻出皮肤，是规则层面的“投影”。

一个放大到三米高的、半透明的七彩光婴虚影，悬浮在教室半空。

它低头，看着地上那摊混了王德发的血和苏策燎记忆的土。

张嘴。

一吸。

土里所有泥土小手、七个泥土士兵的残骸、断裂的锁链尘埃、还有那两股纠缠在一起的规则波动——

全被它吸进了嘴里。

“咕咚。”

光婴咽下。

然后，它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饱嗝喷出的不是气，是七彩的规则火花。

火花落在地上，瞬间点燃了那些散落的土——

不是燃烧，是“生长”。

土里长出了新的东西。

不是植物。

是……“武器”。

七把泥土凝结的、造型简陋但锋刃泛着金光的——

“锄头”。

锄头飘起来，悬浮在七个学员面前。

“这是……”秦墨伸手握住自己面前那把——入手冰凉，但内部有澎湃的规则流动。

“老子的回礼。”光婴咧嘴笑，虚影开始收缩，变回正常婴儿大小，飘回苏晴肩膀坐下，晃着小脚丫，“吃了你们的‘理解’，总得给点报酬。”

它指着窗外那九根还在发光的锁链：

“九宫锁阵的原理，是用九根‘锚链’钉死空间，再用光膜阻断规则流动。”

“破解方法有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