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由”“我”“不”“由”“天”
七字成阵,逆冲而上,狠狠撞在印章底部!
“轰——!!!”
规则层面的碰撞,没有声音,但所有人都感觉脑子“嗡”一声,像被重锤砸了后脑勺。
印章下压的速度骤停。
七字狂草像七根钉子,死死钉在印章底面,疯狂侵蚀印章内部的“判词结构”。
“你……你竟敢……”天空传来一个冰冷、空洞、仿佛千万人同时开口的声音,“亵渎……审判……”
“审判你妈。”林燊燊虚影咧嘴笑,“老子种地种得好好的,你们非要来贴封条。贴一次不够,还贴第二次。怎么,真当老子是泥捏的?”
他另一只手也抬起,双掌合十。
“既然你们喜欢‘定罪’……”
“那老子也给你们定一个。”
他背后,农场的地脉根须突然全部炸开,化作亿万道金绿色的光丝,涌入他体内。
光丝在他掌心凝结,压缩,最后变成一枚——
土坷垃。
普普通通,灰不溜秋,还带着点湿气的土坷垃。
林燊燊虚影掂了掂土坷垃,然后对着天空某处——
“走你!”
土坷垃脱手,速度不快,但轨迹诡异——不是直线,是“规则跳跃”,前一秒还在手里,下一秒已经出现在千米高空,再下一秒——
砸在某个“看不见的东西”上。
“噗。”
很轻的一声。
然后,天空裂了。
不是空间裂缝,是“规则伪装”被砸碎了。
一个身穿暗金色长袍、头戴高冠、脸上蒙着白布的身影,从破碎的伪装里跌出来。
身影手里捧着一卷巨大的、正在燃烧的卷轴——卷轴上写满了刚才那七行罪状。
这就是金言灵的本体。
“找到你了。”林燊燊虚影笑得更欢了,“藏头露尾的,还以为多牛逼呢。”
金言灵抬起头——虽然蒙着白布,但能感觉到它在“看”林燊燊。
“污染源……必须……清除……”
它开口,声音依旧空洞,但多了点……颤抖。
“清除?”林燊燊虚影抬手,指了指农场,“你问问这片地,同不同意。”
话音落下的瞬间——
整个农场,所有土地,同时“震动”。
不是地震。
是……“呼吸”。
土壤翻涌,像活过来一样,表面浮现出亿万张微小的“嘴”。
每张嘴都在说同一句话:
“不——同——意——”
亿万声音汇成海啸,冲天而起,狠狠撞在金言灵身上!
金言灵身体剧震,手里那卷罪状卷轴“咔嚓”一声裂开一道缝。
“这……这不可能……”它声音彻底变了调,“凡土……怎能对抗神庭律令……”
“神庭?”林燊燊虚影一步步“走”向天空——每走一步,身形就凝实一分,“律令?”
他走到金言灵面前,抬手,一把扯掉对方脸上的白布。
白布
没有脸。
只有一张“嘴”。
一张布满尖牙、不断开合、流淌着暗金色口水的嘴。
“果然。”林燊燊虚影撇嘴,“所谓金言灵,就是一段会说话的‘程序’。连脸都没有,也配审判活人?”
他伸手,抓住金言灵手里那卷罪状卷轴。
“这东西……我收了。”
“就当你们净世会……”
“给老子的精神损失费。”
他用力一扯!
卷轴从金言灵手里脱离,落入他掌心。
卷轴上的七行罪状文字,开始疯狂挣扎,像活蛇一样扭曲,试图逃离。
但林燊燊虚影张嘴——
“啊呜。”
一口,把卷轴吞了。
金言灵僵在原地。
然后,它的身体开始“褪色”。
从暗金色,褪成灰白,再褪成透明。
三秒后,彻底消散,连点渣都没剩。
它死了。
不是被杀死,是“存在意义”被剥夺——它的核心就是那卷罪状卷轴,卷轴没了,它自然就不存在了。
天空恢复湛蓝。
那枚巨大的“诛”字印章,在卷轴被吞的瞬间就崩解成漫天光点,随风飘散。
农场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仰着头,看着半空中那个三米高的林燊燊虚影。
虚影打了个饱嗝,喷出一小团暗金色的规则雾气。
“味道……还行。”他咂咂嘴,“就是有点……刻板。净世会的规则,全是条条框框,吃多了容易便秘。”
然后,他低头,看向教室里的苏晴。
眼神复杂。
“你……”苏晴开口,声音发哑,“还能撑多久?”
“三分钟。”林燊燊虚影耸肩——虽然虚影做这个动作有点滑稽,“七种‘理解’提供的能量,只够我显形这么久。三分钟后,我会缩回光婴状态,而且……可能会沉睡一段时间。”
“多久?”
“不知道。”他顿了顿,“可能几天,可能几个月。得看我消化那卷罪状卷轴的速度——里面塞了净世会几百年的‘判例’,够我啃一阵子了。”
苏晴沉默。
“别哭丧着脸。”林燊燊虚影咧嘴笑,“我死了都能活过来,睡个觉算什么。”
他飘下来,落在苏晴面前——虚影缩小到正常人身高,伸手,想摸她头,但手穿过去了。
“啧,忘了现在是虚的。”他收回手,“总之,农场交给你了。那七个学员……好好教。他们种出来的‘理解’,是唯一能对抗金言灵的东西。下次审判庭再来,可能就不止一个金言灵了——可能是三个,七个,甚至一支‘审判军团’。”
他看向那七个瘫在地上的学员:
“王德发,你的执念结晶……不错。下次试试把你闺女的照片也种进去,效果可能更好。”
“李守田,算筹果实太死板了,规则是活的,不是数学题。”
“沈青禾,血肉之花方向对了,但缺‘魂’。下次滴血的时候,脑子里别想着分析数据,想着你最喜欢的植物怎么生长。”
“秦墨……”
他挨个点评完,最后总结:
“总之,第二课算你们及格了。”
“第三课的内容……”
他顿了顿,突然笑得有点坏:
“种‘武器’。”
“不是锄头那种玩具。”
“是真正的、能宰了金言灵的……”
“规则凶器。”
七个学员眼睛同时亮了。
“具体怎么种……”林燊燊虚影开始变淡,“等我睡醒了……再教。”
“现在……”
他看向苏晴:
“给我找个地方……”
“睡觉。”
虚影彻底消散,化作一团七彩光雾,钻进苏晴心脏。
光雾里传来最后一句嘟囔:
“要软的床……”
“硬的睡不着……”
苏晴站在原地,愣了三秒,然后转头对着控制室吼:
“林枫!把老大——哦不,把那小王八蛋的躺椅搬出来!放树苗粉末那个位置!垫三层棉被!”
“再搭个棚子!遮阳挡雨!”
“以后那儿就是农场的……”
她顿了顿,一字一顿:
“禁地。”
“除了我和七个学员,谁靠近……”
“打断腿。”
说完,她低头,看着自己心脏位置。
那里,光团已经缩回核桃大小,安静地搏动着,像颗休眠的种子。
她轻声说:
“睡吧。”
“等你醒了……”
“咱们一起……”
“种他个天翻地覆。”
远处,夕阳西下。
农场废墟上,重建的机械又开始轰鸣。
而西面平原,那堆树苗粉末旁,一把破旧的躺椅静静摆在那里。
躺椅上,没有人。
但椅面微微下陷。
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正躺在上面。
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