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灵回到怪人营,和往常没两样,一进门就跟谢凡为洗漱的顺序争了几句。等洗去一身征尘,填饱了肚子,她正想往自己的铺位钻,打算偷个懒歇口气,一道身影却堵在了面前。
黄少将抱着胳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小子,藏得挺深啊!”
秋灵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只能挤出几分讪笑。今日战场之上,见己方弟兄遇险,她一时没忍住出手相助,没成想被敌军缠上,为了脱身,不得已露了些压箱底的本事——想来是被这位看在眼里了。此刻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好一个劲地傻笑,装出副懵懂无知的二愣子模样。
黄少将哪会看不出她这点小心思,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转身道:“大将军找你,跟我来吧。”
话已至此,秋灵再没推脱的余地,只能悻悻地嘟了嘟嘴,不情不愿地跟在黄少将身后。仗着那手听风术的便利,她往日在城墙上转得多了,是熟面孔;这将军议事的大厅,也跟着来过几次,倒不至于怯场。
刚走到大厅门口,里面便传来云少将沉稳的声音:“回禀大将军,末将已经将残余敌军全部歼灭。”
卢成的声音紧随其后,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很好,可有遗漏?”
“无。”云少将答得斩钉截铁。
就在这时,卢成的目光越过门口,落在了刚走进来的秋灵身上,开口道:“云灵海,过来。”
秋灵不敢怠慢,赶忙小步跑到厅中,对着主位上的卢成恭恭敬敬地拱了拱手:“属下拜见大将军。”
卢成微微颔首,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小家伙,今天表现不错。”
“谢大将军表扬。”秋灵低着头,应得规规矩矩。
卢成伸手指了指身旁的云少将,目光重新落回秋灵脸上,缓缓道:“小家伙,他说自己斩杀了全部敌军。”他顿了顿,眼神锐利了几分,“你说,他这话,是在撒谎吗?”
云少将闻言,不动声色地侧过头,目光落在秋灵身上,眸色沉沉,却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黄少将见气氛陡然紧绷,忙上前打圆场:“大将军,云兄当时追出去老远,早超出这小家伙的听力范围了,您这不是为难他嘛。”
卢成却不接话,目光如炬地盯着秋灵,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云灵海,你一直在藏拙。告诉老子,他撒谎了。”
这话一出,云少将猛地一惊,飞快抬眼瞥了卢成一下,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惊慌,快得像从未出现过。
秋灵看了看云少将,又低下头咬了咬嘴唇,轻声道:“总共六十七人,死了六十五个,跑了两个。”
“胡说!”云少将立刻出声反驳,“我亲自带人追上去解决了!”
“没有解决,是追丢了。”秋灵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云少将脸色沉了沉:“你不知道就别乱说……”
“你停马的地方还在我听力范围内。”秋灵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我没听到战斗的声音,只听到你在原地发脾气,还有下令不许透露的话,以及两匹马越跑越远的声音。”
云少将一愣,下意识道:“不可能,已经跑那么远了……”
话刚出口,他便住了嘴,秋灵却轻轻接了一句:“你承认了。”
云少将心头剧震,猛地瞪向秋灵,随即“噗通”一声对着卢成跪下:“大将军!此子一派胡言,切莫被他蒙骗了!”
秋灵没看他,只继续对卢成说:“那两人的马很快,比云少将的马快了差不多一倍,根本追不上。”
卢成的目光落在秋灵身上,缓缓问道:“还有遗漏吗?”
“他们逃走的时候,在议论我们怎么会知道他们的位置,一直觉得有人躲在暗处盯着,还说要找焦鲁带人来挖。”秋灵老实回答。
卢成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嘴角勾起笑意:“小家伙,你果然藏了不少本事。你的听力,最远能到多少?”
秋灵傻笑一声,含糊其词:“也说不准,越远越听不清,越近越清楚。就……我知道余老大每晚打几次呼噜,谢哥夜里磨几次牙。”
卢成见她不愿多说,也没再逼问,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眼底却多了几分深意。
秋灵眼珠子一转,忽然笑嘻嘻地开口:“大将军,我今天发现了敌军踪迹,是不是能求个赏赐?”
卢成斜睨了她一眼,又扫过地上跪着的云少将。这小家伙,除去上次替李中将洗清诬陷,替云少将求情,而后又曾两次为云少将说话,此刻再次开口,他猜测秋灵又要求情了,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不耐:“说吧,想要什么?”
地上的云少将闻言,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勾了勾,快得像一缕风掠过。
黄少将在一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低声骂道:“傻子,这时候还想着替人说情。”
秋灵却完全没按众人的预想出牌,她笑得一脸灿烂:“大将军,我想要个门框。”
“门框?”卢成一愣,眉头微蹙,“老子记得你之前讨要过吧?你要这东西做什么?”
秋灵嘴巴一嘟,满脸委屈:“上次是要了个门框,结果送来的是木头做的,我还没怎么玩呢,就被拆成木条了。”
“云灵海!”李中将立刻抓住机会插话,语气带着几分不善,“你损坏公物的事,至今还没交代清楚呢!”
黄少将当即出声反驳,寸步不让:“我怪人营的门,关你李中将什么事?”
“那是军中公共财物!”李中将据理力争。
卢成揉了揉眉心,看向白中将:“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