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书籍,您有什么指示?要是重要的话,我现在就赶过去,当面汇报,稳妥些。”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两人所处的位置,已是汉东权力之巅。
这个时候沙瑞金亲自来电,必然是大事要商议。
而能让这两位同时坐下来谈的事,自然非同小可。
高育良心知肚明。
他这个省掌,早已不是当初那种虚职闲位,而是真正掌握实权的人物——省内大小事务,哪一件能瞒得住他?
这时提起这件事,不过是例行寒暄罢了。
再说,事情真能说翻篇就翻篇吗?
不过是个话头而已,自然如此。
可若是如今沙瑞金一声招呼,让高育良过去,他绝不会迟疑半分。
能看到沙瑞金略显难堪的模样,高育良心里其实颇有些快意。
他嘴上不说,可那个本该属于自己的位置,如今被沙瑞金稳稳坐着——
心里多少是有些别扭的,所以此时此刻,
他的态度也就显露得格外分明。
然而对面的沙瑞金,又怎会轻易让他得逞?
当即便开口道:
“育良省掌,倒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只是啊,这不马上要开长委会了嘛。
同伟最近在外头调研,说想请个假。
可你也知道,他进长委时间不长,参与的会议本就不多。
这时候请假,影响恐怕不太好。
您看呢?”
沙瑞金这话讲得巧妙,一点没暴露真实意图,
反倒把祁同伟搬出来,说他资历尚浅,
刚来就缺席重要会议,于公于私都不合适。
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
可在高育良面前,这套说辞显然站不住脚。
他什么人?政坛沉浮几十年,哪句话背后没点门道?
在他看来,这根本不是什么“影响不好”,
分明是沙瑞金想趁机在会上动大陆集团的事,偏偏不愿让祁同伟到场罢了。
而祁同伟这次外出,实则是有意避开风头。
现在沙瑞金这般姿态,显然是想借他的手,把人叫回来。
换作平日,高育良未必拦着——回就回吧,无伤大雅。
但眼下不同。
牵扯到房产问题,他必须谨慎。
虽然早已铺好退路,但若就这么轻易让沙瑞金顺心如意,
那也太不像他高育良的做派了。
于是,他连语气都没放软,只略一停顿,便淡淡说道:
“沙书籍,长委会这种场合,
少了同伟也无妨。
最近汉东局势平稳,
也不必强求全员到齐,咱们两人主持就够了。
其他人嘛,请假就随他们去。
同伟刚接手工作,很多情况还不熟,
正好多走动、多了解,才能掌握实情。
这事我同意,您不必担心。
他还年轻,多历练是好事。”
这番话一出,等于直接告诉沙瑞金:
祁同伟出去,是我点头准许的。
两人之间的默契,往往无需明言。
高育良一听话音,立刻明白祁同伟的用意,顺势接了过来。
沙瑞金听了这番回应,心里暗自恼火。
他在官场打滚多年,岂会听不出其中意味?
说白了就是一句:有事说事,别绕弯子。
你不说真话,我也不会陪你演戏。
否则,高育良即便不答应,也不会拒绝得如此干脆利落。
这其中的分寸,沙瑞金心知肚明,也因此更加忌惮。
他只得深吸一口气,换了个说法:
“育良省掌,其实还有一件事。
证法系统查封了大陆集团,这件事震动不小,对汉东影响深远。
我们必须慎重对待,就连京城那边都在盯着。
处理必须果断、迅速。
同伟是证法委书籍,这事必须让他知情,
听取他的意见后,省韦再做决断。
他不在,许多环节难以把控。
你也曾任证法委书籍,其中的关节,想必清楚得很。”
这话一出,高育良心里顿时了然,嘴角微微扬起,笑意藏于眼角。
他心中暗笑:连我徒弟都压不住,还想跟我斗?
面上却是一副关切模样,语气诚恳:
“竟有这种事?那我立马联系他,叫他回来!
这么大的事,怎么能擅自离岗!”
听到这话,沙瑞金本该松一口气,脸上却怎么也挤不出一丝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