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秦远方,却独树一帜,锋芒毕露。
“他大概也在等着我上门吧?”
祁同伟苦笑一声。
尽管尚不清楚秦远方的真实意图,但他心底仍泛起一丝不安。
是的,不安。
不知为何。
他不怕未来的省委书记赵立春,也不惧背景深厚的姜泰来。
却莫名地,对这位年过七旬的老者心存敬畏。
虎卧山林,余威犹存!
哪怕它已年迈。
祁同伟站在镜前,仔细整理衣领,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确认仪态无懈可击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朝省委一号别墅走去。
……
“首长……”
警卫员恭敬地敲响书房门,望向闭目养神的秦远方,低声禀报。
“是那晚的那个年轻人来了。”
秦远方闻声骤然睁眼!
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瞬间弥漫整个房间。
“是改造办的祁同伟求见您。”
秦远方默然片刻,唇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摆了摆手,低声道:“让他进来吧。呵,此刻他想必如坐针毡,心急如焚了吧?”
祁同伟脚步轻缓地步入书房。
那位曾见过一面的保健医生,这一次并未出言提醒他注意谈话时限。
似乎他也明白,这场对话注定不会短暂。
踏入书房,一缕沉香悄然入鼻。
祁同伟望着坐在黄花梨摇椅上的秦远方,恭敬开口:“秦书记……”
“你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秦远方目光沉静,直视着他。
祁同伟顿觉心头一紧,压力如山倾来。
“我……”
他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我想知道,为何发改委的调任函件,会被省委压下?”
“呵呵。”
秦远方轻笑一声,眼中掠过一丝玩味。
他缓缓起身,那瘦削的身影在祁同伟眼中,却似巍峨高山,沉重不可撼动!
“你想去发改委?”
他踱步至书桌旁,凝视着案上整齐摆放的文房四宝,语气平静。
“我……”
“其实在最初,当我得知钟爱国的安排时,我是同意的。”
秦远方打断他,淡淡说道:“年轻人有上进心,本是好事。”
他轻轻摇头,“可若步子迈得太快,根基便容易虚浮。”
祁同伟心潮翻涌,一时无言以对。
其实,他本可选择经开区副书记之位。
一则,城改项目已近尾声,即便继续投入精力,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虽能镀层金光,却难有实质历练。
二则,他确实不愿与赵立春走得太近。
不仅为自己,他也开始思索,如何让高育良逐步与赵立春保持距离。
“祁同伟啊,省委里都在传你的事迹,不少干部都说你机敏、有才略。那我现在考考你——”
秦远方微微一笑,目光落定在他脸上,语气淡然:“你来猜猜,我为何改变初衷,扣下了你调往发改委的文件?”
为什么?
祁同伟一时怔住,百思难解。
但电光石火之间,当他瞥见书房中那幅新挂的画作时,脑中灵光乍现!
那画悬于最显眼之处!
上一次来时,此处尚无此物!
——是一幅《老树回春图》!
画中枯枝虬结,在凛冽寒风之中,竟逆势萌发出一点鲜嫩新绿,生机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