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支票。用钱来砸人,似乎是舒女士惯用的、也是她认为最有效的手段。
苏棠看着那张薄薄的纸,看着上面那一长串零,心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深的悲哀和荒谬感。在这个女人眼里,感情是可以标价出售的,尊严是可以用钱践踏的。
她缓缓抬起手,没有去碰那张支票,而是将它轻轻推了回去。
“舒女士,”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和力量,“请您收回去。我和林深的感情,不是商品。我的尊严和未来,更不是能用钱来衡量的。”
舒女士的脸色终于变了。她没料到苏棠会再次拒绝,而且是在一千万面前。她眯起眼睛,眼神里透出危险的寒光。
“苏棠,你别给脸不要脸!”她的声音冷得像冰渣,“你以为林深真的非你不可?我告诉你,只要我愿意,我有的是办法让他离开你!到时候,你不但人财两空,连最后这点可怜的自尊都保不住!”
“那是您的事。”苏棠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一刻,她忽然不再害怕了。眼前这个衣着华贵、妆容精致的女人,不过是个被偏执和控制欲扭曲了的可怜虫。“但我不会主动离开林深,除非他亲口对我说不要我。至于您的手段……我相信林深,也相信法律。”
说完,她不再看舒女士铁青的脸色,转身,挺直脊背,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出了咖啡厅。
直到走出大门,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她才感觉双腿有些发软,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她扶着旁边的柱子,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才勉强站稳。
刚才那番对峙,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舒女士那些刻薄的话语,像毒刺一样扎在她心里,带来尖锐的疼痛。但她没有后悔。她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守住了自己的底线。
口袋里的报警器冰凉坚硬,提醒着她,林深就在不远处。
她没有立刻去找他,而是沿着街道慢慢走着,想让冷风吹散心头的憋闷和委屈。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那种被深深羞辱和贬低的无力感。
走了没多远,一个高大的身影拦在了她面前。
林深站在那里,脸色沉得吓人,眼底翻涌着骇人的风暴。他什么也没问,只是伸出手臂,将她用力地揽进了怀里。
熟悉的清冽气息将她包围,温暖坚实的胸膛成为她此刻唯一的依靠。苏棠再也忍不住,揪着他的大衣前襟,把脸埋进去,无声地痛哭起来。
林深紧紧抱着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手臂收得很紧,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他能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和压抑的哭声,心像是被钝刀子一刀一刀地割着,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原本在对面书店二楼,能清楚地看到咖啡厅里她们坐的位置。虽然听不到对话,但他能看到苏棠挺直的背影,能看到舒女士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也能看到苏棠最后推开支票、站起身离开的决然姿态。
他的棠棠,比他想象的还要勇敢,还要坚韧。
“对不起……”他在她耳边低声说,声音沙哑得厉害,“对不起,又让你受委屈了。”
苏棠哭得说不出话,只是用力摇头。
林深不再说话,只是抱着她,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宣泄情绪。路过的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他也毫不在意。
过了好一会儿,苏棠的哭声才渐渐平息,变成小声的抽噎。林深松开她一些,低头看她哭得红肿的眼睛和鼻尖,心疼得要命。他捧住她的脸,用指腹一点一点,极其温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我们回家。”他说。
苏棠点点头。
林深拥着她,走向停在路边的车。他没有立刻上车,而是拉开车门,让她坐进去,自己则绕到驾驶座那边,却没有上车,而是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苏棠隔着车窗,看到他背对着自己,站在车边打电话。他的背影挺直,却透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强势。他说话的声音不高,她听不清内容,但能看到他下颌线绷得很紧,侧脸线条冷硬如刀。
电话很短,不到一分钟就挂断了。林深收起手机,拉开车门坐了进来。他没有立刻启动车子,而是侧过身,再次将苏棠揽进怀里。
“我刚刚,”他顿了顿,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彻骨的寒意,“停掉了舒女士所有的副卡,也通知了老宅那边,以后没有我的允许,她不能再以林家的名义,动用任何资源,做任何事。”
苏棠惊愕地抬起头看他。
林深低头,吻了吻她湿润的眼睫。“我说过,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包括她。”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斩草除根般的决绝。苏棠知道,这不仅仅是为了她,更是林深对他母亲长久以来控制和干涉的一次彻底的反击和清算。
“林深,你……”
“别劝我。”林深打断她,眼神深邃地看着她,“这是早就该做的事。只是以前,我觉得没必要,也懒得管。但现在,她动了我最在乎的人,触了我的底线。”
他捧着她的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缓下来,带着无限的温柔和歉疚:“棠棠,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