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在电话那头骂了一句:“你还真敢玩啊?意思意思玩几天就行了,还真想玩满一个月?我告诉你,你要是再在外头瞎玩,我可得骂你不懂事了!你妈还在医院躺着呢,你当儿子的,哪有心思在外头天天玩?良心过得去吗?”
林一明赶紧应道:“老周,我知道,我跟罗依本来就打算回去了,刚沈听澜也给我打电话了,我们今天就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就回去上班。”
“算你还有点人性,没彻底糊涂。”老周的语气缓和了些,顿了顿,又叹了口气,“温言希家里的事,你知道了吧?”
林一明心里一沉,点点头:“知道了,沈听澜刚跟我说了,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老周感慨道:“谁说不是呢,这就是命啊,温大富之前在广东养鱼,虽说赚得不算多,但好歹风险小,安稳得很,偏偏不知怎么想的,非要回来进大理石厂,说是想多赚点钱离家近,想给温言希减轻点负担,结果钱没赚到多少,小命先搭进去了。”
林一明沉默着,心里更堵了,温言希家里的情况他知道一些,她弟弟还在念大学,家里的开销全靠她跑货车和她爸那点工资,她爸回来上班,也是想帮衬着点,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那厂里现在怎么说?赔偿的事有着落了吗?”林一明问道,语气里带着点担忧。
“哪有那么快,刚出事,厂里还在推脱呢,说是温大富自己操作不当,”老周的语气带着点气愤,“不过按规矩,这肯定算工伤,跑不了的,就是不知道最后能赔多少,还得等几天才能有结果。”
“人死如灯灭啊,这辈子辛辛苦苦的,好不容易盼着日子好点了,结果没享着一天福,就这么走了,真是草木一秋,太可惜了。”老周叹了口气,语气沉重,“你赶紧回来上班吧,一边赚钱一边也能照应着点你妈妈住院的事,你现在开销也大,结婚、你妈住院、车子月供,到处都要用钱,总在外头玩也不是办法,边赚钱边慢慢调整,日子才能过下去。”
“我知道了老周,我明天肯定回去上班,不耽误事。”林一明应道,心里满是感慨,老周虽然说话糙,但句句都是实话,日子就是这样,从来都由不得自己任性,该承担的责任,早晚都得扛起来。
挂了电话,林一明站在田埂上,长长地叹了口气,风一吹,稻浪晃得更厉害了,稻禾香飘过来,却再也没了之前的惬意,只剩下满心的沉重。
罗依站在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没说话,只是安静地陪着他。
林一明转头看着她,眼神复杂:“本来温言希家的日子都慢慢好起来了,她跑货车收入也不算低,她弟弟再过半年也大学毕业了,等弟弟出来工作,她就能轻松点了,没想到她爸就这么没了,连一天好日子都没享到,太不值了。”
罗依点点头,语气也带着点惋惜:“是啊,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所以能好好过日子的时候,就尽量好好过,别留遗憾。”
她看着林一明紧锁的眉头,又赶紧安慰道:“你也别想太多了,妈那边吉人自有天相,肯定能慢慢好起来的,咱们回去好好上班,多赚点钱,好好照顾妈妈,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
林一明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点无奈和担忧,妈妈刘慧的病情,他比谁都清楚,医生早就跟他说过,情况不算乐观,能不能好起来,全看运气,所谓的吉人自有天相,不过是安慰人的话罢了。
他没跟罗依说这些,怕她担心,只是伸手牵起她的手,语气坚定:“走吧,咱下山收拾东西,明天要上班了,我们得好好过日子。”
两人并肩往山下走,脚下的田埂依旧柔软,身边的稻浪依旧金黄,稻禾香依旧清甜,可两人的心情,却再也回不到刚才的轻松惬意,心里都压着沉甸甸的事,也都清楚,这场仓促结束的蜜月,不过是生活给他们上的第一课,往后的日子,还有更多的责任要扛,更多的困难要面对,只能一步步往前走,半点都不能退缩。
从梯田下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了,金色的阳光洒在山间,把稻田和吊脚楼都染得更暖了些,可林一明和罗依的心里,却始终带着点沉甸甸的凉意,没了之前的兴致。
两人回到之前住的民宿,民宿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当地人,看着挺热情,见他们回来得早,还笑着迎上来:“今天玩得怎么样?梯田的风景是不是特别好?明天要不要去古壮寨看看,那边有红瑶的长发表演,还有晒秋,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