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户大人死了！”

“乞伏大人被汉将杀了！”

惊恐万状的呼喊声如同瘟疫般在鲜卑军中急速蔓延。主将乞伏野被赵云一枪挑于马下，这震撼的一幕彻底击溃了鲜卑骑兵仅存的勇气。他们赖以冲锋陷阵、凝聚士气的核心骤然崩塌，原本就因为赵云雷霆般的突击而陷入混乱的阵型，此刻如同被抽掉了主心骨，瞬间土崩瓦解！

他们惊恐地看着那个白袍银甲的汉将如同杀神般屹立在万户的尸体旁，看着他手中那杆滴血的银枪，以及他身后那些眼神冰冷、杀气腾腾的汉军铁骑，幸存的鲜卑兵肝胆俱裂，再也生不起丝毫抵抗的念头。

“跑啊！”

“汉人天神发怒了！”

不知是谁先发了一声喊，如同决堤的讯号，所有拥堵在城门附近、以及正在攀爬城墙的鲜卑士兵，纷纷丢弃兵器，调转马头，或者直接从云梯上跳下，如同炸窝的蚂蚁，哭爹喊娘地向着来路，向着任何他们认为安全的方向亡命奔逃！自相践踏者不计其数，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城门之危，瞬间解除！

赵云勒住嘶鸣扬蹄的照夜玉狮子，银枪斜指地面，枪缨上的鲜血滴滴答答落下，砸在尘土之中。他冷冽如冰的目光扫过那些溃逃的背影，并未下令全军追击。他深知，骑兵溃散，追杀不难，但此刻街亭城内尚有登城的鲜卑残敌需要肃清，城墙防务需要重整，更重要的是……他锐利的目光投向了城墙脚下那些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的身影——那些被驱赶来攻城的无辜百姓。

当务之急，是彻底稳固城防，解救黎民。

他抬头望向城头，正好与激动望来的高翔目光相接。阳光的金辉洒在赵云染血的银甲和白袍上，那斑驳的血迹非但没有损其英武，反而如同战场授予的勋章，在余晖中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悲壮而神圣的光辉。

然而，就在这胜利的短暂寂静中，赵云那锐利如鹰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城墙脚下，那片之前被驱赶百姓的区域。

方才冲锋时，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突破敌阵、斩杀敌酋之上，无暇他顾。此刻，战局稍定，那地狱般的景象才清晰地映入他的眼帘，冲击着他的心神。

只见城墙根下，尸骸枕籍，血流成渠。倒在那里的，绝大多数都是手无寸铁的平民！有白发苍苍的老者，蜷缩着倒在血泊中；有衣衫褴褛的妇人，至死还紧紧抱着早已没了声息的孩子；更有许多青壮，身上插着箭矢或被利刃砍伤，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他们不是在战斗中死亡的士兵，而是在绝望中被屠戮、被践踏的羔羊！空气中弥漫的，不仅仅是战斗的血腥，更有一股浓烈的、无辜者惨死的冤屈与绝望之气。

一些侥幸未死、或者之前被吓晕过去的百姓，此刻正从尸堆中艰难地爬起，或者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眼神麻木，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如同受惊的幼兽。

这一幕，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猛地钻入了赵云的心底，触动了他一段尘封已久却从未忘却的记忆。

那是年少时，他追随白马将军公孙瓒征战塞北，对抗乌桓、鲜卑等胡族。他亲眼见过太多类似的场景——胡骑南下，烧杀抢掠，汉家百姓被如同牲畜般驱赶、屠戮，村庄化为焦土，田野遍布尸骸……公孙瓒为何筑京观？为何对胡人手段酷烈？皆因见过太多人间惨剧，胸中积郁了太多的悲愤与无奈！

那种家园被毁、亲人罹难、自身如草芥般的绝望与痛苦，他曾无数次在边塞百姓的脸上看到过。而今天，在这陇右街亭，他再次看到了！这些鲜卑胡虏，与当年的乌桓、鲜卑何异？竟敢驱民攻城，视人命如草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