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纤足魅影(1 / 2)

次日夜,戌时刚过,乌鲁木齐便落下今岁第一场雪。雪花不大,疏疏落落,被风卷着,打在虎峰书院的窗纸上,发出细沙般的声响。

书房内,炭火盆烧得正旺,驱散了边塞的寒意。陈执礼端坐如钟,正批阅一份题为《论君子慎独》的课卷。然而今夜,他却有些难以静心。昨夜那窸窣之声,虽被他归为鼠啮,却像一根极细的刺,扎进了心绪深处。他不时抬眼,目光飞快地扫过头顶那片被烛光映得昏黄、静默无声的承尘。

一切如常。只有烛芯偶尔爆开的灯花,和窗外愈发凄紧的风声。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凝神于笔下的文字。“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朱笔划过,留下殷红的圈点。慎独,正是他毕生所求的境界,隔绝外扰,涵养此心。

然而,就在他笔锋停顿的刹那,那声音又来了。

这一次,不再是模糊的窸窣。而是极清晰的、缓慢的刮擦声,像是有人用指尖,在薄薄的顶棚纸面上轻轻划过。嘶啦——嘶啦——声音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滞涩感,不紧不慢,却精准地挠在人的心尖上。

陈执礼的后背骤然绷紧。他缓缓放下笔,抬起头,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在声音传来的方向——书案正上方那片承尘。

烛光摇曳,将那上面的水渍纹路映得如同扭曲的人影。

刮擦声停了。书房里死一般寂静,只剩下他自己逐渐沉重的呼吸和擂鼓般的心跳。他屏住息,等待着。

突然,那片承尘的纸张中心,毫无征兆地,凸起了一小块。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从内部缓缓向上顶起。纸面被撑得薄而透亮,在烛光下显出一种诡异的弧度。

陈执礼的手猛地握紧了圈椅的扶手,指节泛白。他死死盯着那处凸起,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窜上天灵盖。

凸起处开始向下延伸,纸张发出细微的撕裂声。先是一点脚尖的轮廓,接着是足弓优美的曲线,再是圆润的足踝……不过瞬息之间,一只女子的纤足,便自那纸罅中缓缓垂落下来!

那是一只极美的脚,白皙得近乎透明,脚趾如初剥的嫩菱,指甲上竟还淡淡染着凤仙花的色泽。它软软地垂着,微微晃动,腕上系着的一根褪色红绳,在烛光下格外刺眼。一股若有若无的、混合着陈旧脂粉与尘土气息的幽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