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不知道这件衣服的来源？大概率是不知道的。以她的性格和此刻与十字公会微妙的关系，她大概只会以为是巴基或者公会里哪个擅长讨好（或惧怕）她的人准备的。她甚至可能只是觉得这衣服料子不错，款式合眼，随手拿来穿穿。

正是这种“不知情”，让这种满足感变得更加病态，更加……令人兴奋。

她穿着我“制作”的衣服。用着我挑选的料子，按照我的设计，裹着她的身体。这无关情欲，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属于野兽划定领地般的标记行为。她踏入了我的“领地”（十字公会，我暂时栖身之处），穿上了我准备的“服饰”，这行为本身，就像一种无声的、扭曲的认可。即使她本人毫无所觉。

“呋呋呋呋……” 笑声再次从喉咙深处溢出，比刚才更加低沉，更加复杂。愤怒未消，但混合了这股诡异的愉悦，让我的情绪变得像一杯调制失败的鸡尾酒，滋味难明。我看着她和鹰眼那平淡到诡异的对话（“饿吗？”“饿。”），看着他们旁若无人地转身离开，看着她纤细的背影被那件白色大衣包裹，步伐轻盈地跟在那个世界第一大剑豪身后。

她没有再看我一眼。仿佛刚才那句“看报王”只是随口打个招呼，仿佛我那致命的攻击和随之爆发的杀意，只是无关紧要的微风。

这种彻头彻尾的无视，比任何恶毒的咒骂都更让我火大，却也……更让我兴奋。

对，兴奋。棋逢对手的兴奋。你永远猜不到她下一步会做什么，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会露出怎样一副面孔。是推进城里冷静戳破伪装的审判者？是艾尔巴夫挥手间召唤地狱的魔女？是刚刚那个躲在鹰眼身后装无辜的“小白兔”？还是此刻这个穿着“仇人”准备的衣服、坦然赴约的谜一样的女人？

她就像一颗包裹着糖衣的毒药，美丽，诱人，入口甘甜，然后在你最松懈的时候，爆发出致命的毒性。而我，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最喜欢做的就是拆解这样的谜题，品尝这样的危险。

“又见面了，‘老朋友’。” 我对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低语，舌尖舔过犬齿，带着血腥味的期待。这份“重逢礼”（衣服），看来她“收”下了。虽然是以一种我未曾预料、却意外有趣的方式。

那么，接下来呢，阿青？你来十字公会，真的只是为了和巴基那个小丑“做生意”？在最终之岛决战前夕，跑到敌营大本营，就为了吃一顿鹰眼做的饭？呋呋呋……这种借口，骗鬼去吧。

你肯定有别的目的。是来探查十字公会的虚实？是和鹰眼有什么秘密交易？还是……冲着我来的？

想到最后一种可能，我胸口那道内伤似乎又隐隐作痛起来。但痛楚中，却带着更强烈的战意。欢迎。我期待着。期待着你接下来会露出怎样的獠牙，会布下怎样的局。而穿着我“制作”的衣服，行走在我的“地盘”上，这场游戏，似乎变得更加有趣了。

我会好好看着的。看着你如何表演，如何落子。等到合适的时机……

“呋呋呋……” 我转身，不再看那空荡荡的走廊尽头，对着脸色惊疑不定的巴基和若有所思的克洛克达尔，露出了一个完美的、无懈可击的、属于“Joker”的疯狂笑容，“看来，我们这位‘客人’，比想象中还要有趣。巴基船长，你说是吗？”

巴基打了个寒颤，结结巴巴：“当、当然！她可是魔头！地狱猎人！很危险的！明哥你可别乱来啊！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要以大局为重！”

克洛克达尔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缓缓吐出：“危险，但也可能是契机。就看怎么用了。”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我一眼。

我扶了扶太阳镜，遮住眼底翻涌的暗色。契机？当然。无论是作为需要警惕的敌人，还是作为可以暂时利用的“盟友”，她的出现，都让这盘即将驶向最终之岛的棋局，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也更加……令人期待。

至于那件衣服……就让她暂且穿着吧。就像给美丽的毒蛇系上一条自己编制的丝带，明知危险，却别有一番征服的快感。

我会“好好”听你的，阿青。听你如何落子，如何布局。然后，在你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

我会让你知道，谁才是真正执棋的人。

恩情？仇恨？呵，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游戏，才刚刚开始。而你我，都已是局中人。

我迈开步子，朝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属于我的临时房间走去。脚步不疾不徐，嘴角的弧度却越来越深。

下次见面，该轮到我，送你一份“回礼”了。

呋呋呋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