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心中焦急万分。他不仅又冷又累,更担心担子里的瓷器。虽然用油布遮盖,但如此大的雨,难保湿气不会渗入,若是箱内瓷器因颠簸或受潮而破损,这趟活儿就算白跑了,恐怕还得倒贴。再者,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山野岭,夜幕一旦彻底降临,且不说是否有野兽出没,便是这失温与疲惫,也足以要了一个落单行路人的性命。
他奋力在泥泞中跋涉,雨水顺着他的脸颊、下巴不断流淌,模糊了他的视线。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身体的热量在快速流失。他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可以避雨的地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他几乎力竭,内心被焦虑和寒意填满之际,又一次抹去眼前雨水,努力向前张望时,透过迷蒙的雨幕,隐约看到前方不远处的山腰上,似乎有一座建筑的轮廓。
那轮廓……有几分熟悉。
是了!是那座土地祠!去年夏天送货,他曾因天热难耐,在那里歇过午脚,还在祠前的树荫下打了个盹儿。
记忆中,那祠堂颇为破败,香火稀疏,但终究是个能遮风挡雨的所在。在此刻的阿福眼中,那模糊的轮廓,无异于无边黑暗中的一盏明灯,绝望困境中的一根救命稻草。
希望如同暖流,瞬间注入他几乎冻僵的身体。他精神陡然一振,咬紧牙关,忽略身体的疲惫和寒冷,鼓起残余的力气,加快步伐,朝着那山腰处的祠堂,深一脚浅一脚地奋力赶去。
雨水依旧无情地冲刷着古老的驿道,也冲刷着他内心的焦灼。此刻,他所有的念头,都汇聚于一点——赶到那祠堂,在那方寸之地,求得一夜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