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好奇心与隐隐的不安,驱使着她屏住呼吸,踮起脚尖,如同暗夜中的狸猫,悄无声息地凑近柳氏卧房的窗下。她记得窗纸上似乎有一个不起眼的、被树枝划破的小洞,平日未曾留意,此刻却成了窥探秘密的缝隙。
她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将眼睛贴近那个小洞,悄悄向内窥视。
这一看,直吓得她魂飞魄散,浑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只见房内只点着一盏如豆的油灯,昏黄的光影在墙壁上跳跃不定,映照出两个对坐的人影。其中一人正是嫂嫂柳氏,她面色紧张,却又带着一种异样的兴奋潮红。而另一人,则是一个身材魁梧、面相凶恶的黑衣男子!那男子约莫三十上下年纪,脸上从眉骨到嘴角,斜斜划着一道狰狞的刀疤,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显恐怖骇人。他腰间鼓鼓囊囊,赫然别着一把带着皮鞘的短刀,刀柄在灯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寒光。
柳氏压低了声音,语气急切地问道:“……周大哥,你当真探听清楚了?那东西,真的就在我家这地窖里?”她口中的“周大哥”,显然就是那刀疤脸男子。
周虎冷哼一声,语气笃定而粗鲁:“错不了!老子盯上你家不是一天两天了!苏老秀才当年救过的那个富商,留下的财宝,够咱们兄弟快活几辈子的!就藏在你们家地窖最里头,用油布包着,装在一个大木箱里。可惜苏文轩那个书呆子,空守着一座宝山而不自知,真是活该穷酸!”他言语间充满了对苏文轩的不屑与对财宝的势在必得。
柳氏眼中贪婪之光更盛,仿佛已经看到了金光璀璨的未来,但她旋即又蹙起眉头,担忧道:“可……可地窖的那把大铜锁,钥匙文轩一直随身带着,他这次去府城,也带走了,我们如何进去?”
周虎不屑地啐了一口,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呸!一把破锁,能奈我何?老子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什么锁没见过?明日三更,我带几个得力兄弟过来,直接用家伙撬开便是!费不了多少工夫!”他顿了顿,话音一转,阴狠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匕首,扫向窗外,恰与苏婉娘窥视的视线方向相对,惊得她险些失声叫出来!周虎压低了声音,带着杀意道:“只是……你那小姑子,苏婉娘,却是个麻烦。她虽年纪小,但心思细,又整日在家。我们明日动静不小,她若察觉,必定坏事。”
柳氏脸上掠过一丝狠绝与决然,咬牙道:“那丫头……留着确是祸害!平日里看着就碍眼!既然要做,便做得干净利落!明日你们来时,顺手……将她一并解决了!做得像意外也好,像遭了贼也罢,总之,绝不能让她活着,免得日后横生枝节,走漏风声!”她的话语冰冷无情,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丢弃一件旧物般轻松。
周虎狞笑着点头,露出森白的牙齿:“正合我意!如此甚好!无毒不丈夫!明日三更,我们先结果了那小丫头,再取财物,得手之后,一把火烧了这破院子,立刻远遁他乡,下半辈子尽享荣华富贵!”他似乎已经看到了成功的景象,语气中带着兴奋。
柳氏脸上露出扭曲而得意的笑容,连连称是,已经开始盘算着得到财宝后,要购置哪些绫罗绸缎、金银首饰。
窗外,苏婉娘将这番狠毒至极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入耳中,只觉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瞬间四肢冰凉,心脏狂跳不止,几乎要撞破胸膛!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惊叫出声。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视线瞬间模糊。她万万不曾想到,平日里虽不亲近、却也算和睦相处了三年的嫂嫂,内心竟是如此蛇蝎心肠,不仅要谋夺苏家祖传的财宝,竟还要对她这个朝夕相处的小姑,下此斩草除根的毒手!
恐惧、愤怒、背叛感、难以置信……种种情绪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浑身抖得如同风中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