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善恶之辨 人心惟危(全文完)(1 / 2)

回观河池县这起绵延数百年、至今读来仍令人扼腕的旧案,若试图以简单的“善”、“恶”二元标签去定义其中的每一个人物,便会发现陷入一种无力与困惑的境地。这起案件之所以具有如此持久震撼力,正在于它深刻地揭示了人性的复杂与道德的困境,如同一幅幽微难测的工笔画,每一笔都充满了矛盾与无奈。

长工连宗,无疑是这场悲剧中最直接的受害者,他失去了生命。然而,他的行为却绝非无辜。他利用鲍氏的困境进行要挟,满足私欲,是为“恶”;他酒后失言,毫无顾忌,是为“不谨”。他的受害,很大程度上源于自身品行的卑劣,可谓咎由自取,难获同情。

地主俞厥成,是双手沾满鲜血的杀人凶手,其手段之残忍、心思之缜密、算计之冷酷,堪称“大恶”。然而,追溯源头,他亦是连宗恶行的受害者,承受了背叛与羞辱。他的杀人动机,源于一种扭曲的、试图扞卫夫权与家族名誉的冲动,这其中似乎又混杂着某种被时代所认可的逻辑。他本身性格中的吝啬,也是将鲍氏推向连宗的间接推手。

鲍氏,既是出轨者,违背了当时的妇道,但她更是被胁迫者,是家庭冷暴力(俞厥成的吝啬与控制)的承受者。她的软弱与妥协,使其在道德上存在瑕疵,但她的遭遇也充满了无奈与悲情,是父权社会下女性悲惨命运的一个缩影。

连宇与支秩,代表着寻求正义的努力。他们为兄申冤,为友鸣不平,其行可归为“善”。然而,在强大的权力与精心设计的骗局面前,他们的“善”显得如此微弱,不仅未能触及真相,反而自身遭受了残酷的打击,成为了冤狱的牺牲品。

即便是昏聩的黄知县,其初衷也未必是蓄意制造冤案。他或许真心希望依律断案,维护公正,只是其能力的平庸、思维的僵化以及对权威的盲从,最终导致了灾难性的后果。他的“昏”,是一种制度与个人素养结合下的悲剧性缺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