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夫捧着竹简,如获至宝,连连作揖:“先生放心,老朽定当谨守此法,不敢有误。”他行医数十年,见多了痘疹夺人性命,如今得了这护佑之法,只觉肩上担子轻了不少,看向双经渡的目光里,满是敬佩与感激。
日头渐渐升高,观痘棚前的人慢慢散去,只剩下几个孩童还在嬉闹,他们胳膊上的痘疹虽未褪尽,却已能跑能跳,笑声清脆得像檐下的铜铃。秦越望着这景象,忽然问:“师父,您说医道能防患于未然,那禅呢?”
双经渡望着远处连绵的山峦,山尖被晨光染成金红色,像披上了一层袈裟。“禅亦如是。”他缓缓道,“《金刚经》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这‘虚妄’不是说万物不存在,而是说万物皆在变化,若执着于‘不变’,便会生恐惧、起烦恼。就像这痘疹,世人怕它,是怕它夺走性命,可若早知它的来去规律,懂得如何应对,心便安了。禅,就是教人心安的法子。”
他捡起地上一片落叶,叶子边缘已有些枯黄,却仍带着韧性。“你看这叶子,春生夏长,秋落冬藏,本是自然。人若能像叶子这般,顺应时节,不抗拒变化,便是防心之患。医防身病,禅防心病,身病心病都少了,才算真的安康。”
秦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曾只会按方抓药,如今却能辨识痘疹、安抚病患,更重要的是,他心里的浮躁渐渐沉淀,面对疑难不再慌乱。他忽然明白,师父教他的不仅是医术,更是一种看待世界的法子——像水一样柔软,像山一样坚定,遇什么境遇,都能找到安身立命的支点。
“师父,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秦越问,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笃定。双经渡将那本《内经》古注本从行囊里取出,阳光透过书页上的字迹,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影子。“往西。”他指着西方,“这古注本里提过,河西走廊的虢州一带,每到夏秋便多温疟,那是比痘疹更难缠的疫病。我们得去看看。”
秦越望着西方天际,那里的云层似乎比别处更厚,隐隐透着一股肃杀之气。他知道前路必然还有风雨,有未知的疫病,有难渡的心结,但此刻,他心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平静——就像师父说的,知道风雨要来,便备好蓑衣,知道前路有坎,便踏平它。
渭源县的百姓还在互相传扬着双经渡的恩情,有人说要跟着他西行,有人说要把他的事迹刻在石碑上。但双经渡已收拾好行囊,秦越背着药箱跟在他身后,师徒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西去的尘土里,只留下那本《痘疹护理要略》,在渭源的医馆里,在百姓的口碑里,慢慢扎下根来。
下一站便是虢州,那里的温疟究竟有多凶险?双经渡师徒又将如何应对?且看下集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