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吟道:“这布料…织法不寻常啊。经纬线排得异常紧密,几乎找不到缝隙,可偏偏又不失柔软。表面这层润光,也不是寻常的亮,倒像是…均匀地裹了一层极薄的膜,可又与布料本身浑然一体,分不出彼此。”
夏樱微微一笑,知道大表哥已看出了关键:“对。这布料的根本,在于织造时就要做到极致密实。线需极细,力道需极匀,以现有的织机,恐怕难以达成。”
她说着,从随身的锦袋里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结构精巧的金属部件,连同几卷绘满标注的图纸,一并放在桌上。
“这是改良织机最核心的均力机簧。它能精准控制每一根经线的松紧,让力道始终均匀。这是实物和详细的组装图,按图调试,织出的布就能比现在密实匀整数倍。”
沈云泽长期与织机打交道,深谙其中关窍,目光一触及那精妙绝伦的图纸和机簧,眼中便骤然迸发出灼热的光芒。
“妙!此物构思精巧,我看行!”
接着,夏樱又演示了一遍防水效果。
连沈老爷子都忍不住低呼出声:“这…这防水的门道,倒与莨绸染有异曲同工之妙。”
夏樱点头:“祖父说得是。莨绸用河泥薯莨反复浸染晒制,便是让布质挺括并能拒水。原理确有相通之处,我这个法子,算是更进一步。”
她又让追风拿出一个密封的瓶子,里面的液体澄澈,是她在来的路上在系统商城买的纳米级纤维整理剂。
“关键在此物。在布料织成,最后整理时,加一些这个液体浸透再烘干,就能在每根丝线表面结成一层看不见的防水膜。表哥不妨以此法多试几种底布,棉、麻、丝,或混纺皆可。”
“可以!此法大有可为!”沈云泽眼中满是跃跃欲试的锋芒。
夏樱缓声道出最终所求:“不过,我希望以此法织造的新料、制成的冬衣,不该仅是富贵人家的专享。北疆苦寒戍边的将士,寻常劳作的百姓,都该穿得起。”
沈云泽还未及答话,沈老爷子已先朗声开口:“自然可以!心怀家国,惠及黎庶,这才是大义!阿樱啊,不愧是我的好外孙女!”
夏樱眉眼弯弯,连忙摆手道:“外祖父!快别夸了,再夸下去,我怕是要飘起来了。”
楚宴川宠溺的目光,始终如静水深流般落在妻子身上。
他的阿樱,在外是沉稳果决的太子妃,唯有在至亲面前,才会不自觉地卸下心防,流露出这般娇憨鲜活的情态来。
来时马车上,她已细细说过“养鸭大业”与羽绒的妙用。此刻,听她道出“愿寻常人都穿得起”的心愿,他心中那幅关乎国力民生的蓝图,瞬间被点亮。
他的阿樱虽是女子,可胸中的家国情怀与远见卓识,丝毫不逊于他这个自幼被教导以天下为己任的男儿。
这样的她,若执掌这万里山河会是怎样一番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