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忠则在检查滚木和礌石的堆放。他用脚踢了踢堆在墙根下的滚木,确认捆得结实,又拿起一块礌石,掂量了一下重量:“这石头够沉,等鞑子靠近,往下扔的时候瞄准点,别砸空了。”负责搬运的壮丁们齐声应和,有人还特意将滚木往墙头挪了挪,方便战时取用。
刘江站在东墙城楼,望着黎明时分的雪原。阳光慢慢爬过地平线,将金色的光洒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亮。他的目光扫过墙下忙碌的士兵,扫过伙房升起的炊烟,扫过内堡地窖口探出的、妇人张望的脑袋——每个人都在默默做着准备,没有哭喊,没有退缩,只有一种沉甸甸的坚定。
一个负责传递消息的老人,拄着拐杖走到城楼下方,对着刘江拱了拱手:“堡主,早餐好了,让弟兄们轮流去喝碗热粥吧。”刘江点头:“按班来,别乱了秩序,岗哨上的人,让辅兵把粥送上去。”老人应了声,转身慢慢走了。
很快,墙头上传来了喝粥的轻响——士兵们用粗瓷碗盛着热粥,小口小口地喝,没人说话,只是偶尔互相递个眼神。热粥的暖意顺着喉咙滑进胃里,驱散了黎明的寒意,也让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
阳光渐渐爬上墙头,照在士兵们的脸上,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风霜,却没有丝毫怯意。有人喝完粥,将碗递给辅兵,转身拿起长枪,重新站回垛口后;有人摸了摸怀里的震天雷,确认位置,又将火折子揣得更紧;还有人望着东边越来越亮的天空,握紧了手里的武器,眼神里满是决绝。
黎明已至,距离清军抵达,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刘家堡的人,已做好了所有准备,只待那支黑色队伍出现在地平线的尽头——这一次,他们不再是逃亡者,不再是溃兵,而是守土者,守着自己的家,守着彼此的命,等着与敌人,正面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