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踏出,便是两个世界。
林凡的脚底刚刚与那纯粹星光凝聚的古道彻底接触,无穷无尽的信息、能量与意志便如同决堤的星河,轰然冲入他的体内与识海!
这并非简单的威压,而是一种全方位的“洗礼”与“拷问”。
能量灌体,修复与冲击并存: 精纯到极致的星辰本源之力,比他依靠道碑和源火从外界艰难提纯的效率高出何止百倍,疯狂地涌入他干涸的经脉与丹田。若是全盛时期,这无疑是天大的滋补,但此刻他道基受损,经脉脆弱,这股磅礴的能量洪流便成了双刃剑。经脉传来撕裂般的胀痛,那原本缓慢修复的道基,在这狂暴的冲刷下,仿佛破屋遇上了狂风暴雨,既有被滋养修复的快感,更有随时可能彻底崩塌的剧痛与危机!
信息洪流,推演与混乱交锋: 无数关于星辰运转、道法神通、阵法禁制的破碎知识,夹杂着星辉观历代先贤修行时的感悟、疑惑、甚至是一些执念片段,一股脑地塞进他的识海。万衍道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清辉暴涨,试图梳理、解析、吸收这些海量信息。碑体上的“衍”字光芒流转,如同超负荷的计算核心,将有用的道韵提炼出来,融入林凡自身的星辰大道理解中,而将那些混乱的、无用的、甚至是危险的执念碎片强行排斥或镇压。但信息量实在太庞大了,即便有道碑辅助,林凡也感觉自己的脑袋仿佛要炸开,眼前幻象丛生,时而看见星辰诞生,时而看见宗门覆灭,时而听到先贤讲道,时而又感受到陨落时的不甘与愤怒。
意志拷问,明心与见性之旅: 最凶险的,是那直接作用于道心的无形拷问。一个个直指本心的问题,如同暮鼓晨钟,在他灵魂深处敲响:
“汝为何求道?”
“力量为何物?”
“长生可是终点?”
“若道与情冲突,当如何抉择?”
“见苍生罹难,汝可愿担责?”
……
每一个问题,都引动着林凡自身的心念。他看到了自己为救治亲人踏上仙途的初心,看到了面对强敌时对力量的渴望,看到了对长生逍遥的向往,也看到了与叶知秋、赵莽等人的情谊,更看到了天机阁操纵命运、视众生为棋子的不公……
他的道心在这密集的拷问下摇曳,仿佛狂风中的烛火。若非他历经磨难,心志早已被打磨得坚如磐石,恐怕瞬间就会迷失在这无尽的自我怀疑与意念冲突之中。
“我的道……”林凡咬紧牙关,七窍之中再次渗出鲜血,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却越来越坚定,“是坚守本心,是守护在意之人,是打破一切枷锁,追求真正的自在由我!星辰之力是途径,而非目的!长生是过程,而非终点!”
他不再被动承受,而是主动引导!以自身坚定不移的意志为核心,以万衍道碑为枢纽,开始有选择地吸收星辰本源修复道基,提炼信息洪流中的大道真意,并以自己的答案,去回应那无尽的拷问!
“轰!”
当他明确自身道心的刹那,仿佛打破了某种桎梏。涌入体内的星辰本源变得温顺了许多,更加高效地融入他的道基,那如同蛛网般的裂痕,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巩固,甚至比受损之前更加坚韧、宽阔!识海中的信息洪流也被道碑迅速梳理,大量无用杂质被剔除,只留下最精纯的星辰道则融入他的认知。
他周身散发出的星辰道韵越发纯粹、深邃,与脚下古道的共鸣也愈发强烈。每一步迈出,虽然依旧沉重,却更加踏实,仿佛每一步都在夯实他的道基,淬炼他的道心。
他看向前方,星光古道上,其他人的情况也各不相同。
叶知秋 身处一片“剑之星辰”的领域。无数由星光凝聚的剑气纵横交错,不断攻击着他,同时也在拷问他的剑心。“剑为何?”“守护之剑,可能斩断因果?”“手中之剑,心中之剑,孰为重?”叶知秋闭目而立,悬秋剑悬于身前,发出清越的剑鸣。他并未出剑格挡,而是以身为剑,以心为鞘,任凭万千剑气穿身而过,却无法动摇其分毫。他的剑意在这洗礼中不断纯化,变得更加内敛,也更加锋锐,仿佛在经历一场至关重要的蜕变,朝着“无剑之境”迈出坚实的一步。
赵莽 则陷入了最直接的力量考验。他的周围仿佛化作了星辰熔炉,磅礴的星辉化作实质般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要将他碾碎。同时,幻象中出现了无数强大的敌人,嘶吼着向他扑来。赵莽怒吼连连,浑身气血如同狼烟般冲天而起,与那星辰压力硬撼,双拳挥舞,将幻象敌人一个个打爆。“力即是理!一力降十会!老子信的就是这双拳头!”他的道心简单而纯粹,在这极致的压力下,他的气血被不断提纯、压缩,肉身强度向着更高的层次攀升,隐约间,体内仿佛有某种古老的血脉正在星辉的刺激下缓缓苏醒。
铁老大 和 老海狗 的考验则更侧重于心志与神魂。他们修为较低,面临的能量冲击相对温和,但神魂层面的拷问却丝毫不弱。他们看到了自己一生中最恐惧、最后悔、最渴望的画面,心魔丛生。铁老大紧守着一丝对林凡的信任和对生存的渴望,老海狗则凭借着此次绝境逢生磨砺出的一丝悍勇,都在艰难地抵抗着,他们的神魂在抵抗中变得更加凝实。
而 小文鳐 则最为特殊。它仿佛回到了母亲的怀抱,在星光古道上欢快地游动,那些对他人而言是考验的星辉与道韵,对它来说却是最舒适的滋养。它的体型以微小的速度增长,身上的蓝色星辉越发璀璨灵动,它偶尔会飞到林凡身边,绕着他盘旋,洒下点点带着安抚力量的星辉,帮林凡分担一丝压力。
时间,在这片特殊的星空古道中仿佛失去了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