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腾的长随得了主子授意,当夜便在杜远程的默许下,通过打点,悄无声息地进入了顺天府大牢,见到了面如死灰的吴新登。
阴暗潮湿的牢房内,那长随并未多言,只冷冰冰地递过几句话:“吴管家,舅老爷让我给你带句话。你的一家老小,父母在王家为仆,妻子女儿在贾府为奴,他们的生死荣辱,可都系于你一念之间。你若识相,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舅老爷保他们平安,甚至日后还能得些照拂。你若非要胡言乱语,攀扯不该攀扯的人…哼,那后果,想必你很清楚。”
话语中的威胁如同冰锥,刺得吴新登浑身发冷,彻底坠入绝望的深渊。他瘫坐在草堆上,涕泪横流,知道自己已无路可走。供出王夫人,全家死路一条;扛下所有罪责,或许还能为家人挣得一线生机。巨大的恐惧和绝望淹没了他,他最终颤抖着、艰难地点了头。
待那长随离去后,吴新登猛地用头撞击着冰冷的墙壁,发出压抑痛苦的呜咽,低声咒骂:“毒妇!你这个无情无义、心狠手辣的毒妇!我家两口子为你当牛做马,你却如此害我,让我给你顶罪!要是我的家人出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翌日,顺天府大堂。因涉及勋贵贾家,府尹杜远程亲自升堂审理此案。贾琮作为原告苦主,早早便到了堂下等候。
衙役将吴新登及一众绑匪押上堂来。杜远程照例问讯,然而,昨日还几乎崩溃默认的吴新登,今日却像是换了个人,虽然面色惨白,眼神躲闪,却一口咬定所有事情都是他一人所为,与旁人毫无干系。
“大人明鉴!昨日…昨日小人是猪油蒙了心,害怕至极,才胡言乱语,妄想将罪责推给主家太太,以求减轻刑罚!”吴新登磕着头,声音带着刻意表演的哭腔,“小人深知罪孽深重,但想起太太往日待小人的恩德,实在良心难安,昨夜辗转反侧,幡然悔悟!所有罪责,皆是小人一人之过,求大人明察!”
贾琮在堂下冷眼旁观,心中冷笑。果然如此!王家人出手了,必定是派人威胁了吴新登,逼他扛下所有罪责。看来,想借此案直接将王夫人拉下马是不太可能了。
但,就算扳不倒她,也绝不能让她好过!必须让她名声臭大街,更要让吴新登想保护的人也跟着他一起倒霉!
想到此,贾琮上前一步,拱手对杜远程道:“府尹大人,学生对此案尚有几点疑问,想要质询案犯,还望大人允准。”
杜远程正愁如何将这翻供戏码演下去,见贾琮开口,便顺势同意。
贾琮转向吴新登,目光锐利如刀:“吴新登,你口口声声说所有事都是你一人所为。那我问你,你与我并无深仇大恨,为何要处心积虑,雇凶置我于死地?”
吴新登支支吾吾,眼神闪烁:“我…我就是看你不顺眼!你…你一个庶子,却…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