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死寂。那几点奶渍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人不敢直视。连龙椅上的隆庆帝都微微前倾了身子,眉头紧锁。
赵恒眼见情势不妙,突然噗通跪倒,声音带上哭腔:“父皇!儿臣冤枉!定是有人构陷!儿臣对天发誓,从未指使张九龄克扣分毫!更不知什么杀人之事!”他猛地抬头,目光如毒蛇般射向一直沉默的赵宸,“是二弟!定是二弟!他手握重兵,久在边关,收买一个御史,伪造几样证据,易如反掌!他这是要构陷儿臣,动摇国本啊父皇!”
“大殿下慎言!”刘琨立刻接口,三角眼闪着精光,“镇北王殿下忠勇为国,岂会行此卑劣之事?不过…”他话锋一转,捋着胡须,“李御史近日确与镇北王府走动甚密,前日还有人见李御史深夜出入王府侧门…这证据来得如此‘齐全’,时机又如此‘凑巧’,难免惹人遐想啊。”
朝堂瞬间哗然!无数道目光投向赵宸,惊疑、揣测、幸灾乐祸。赵宸依旧垂手而立,玄色朝服纹丝不动,只有袖中紧握的拳,指节捏得发白。他右肩那处胎记,隔着层层衣料,隐隐透出一丝冰凉的青光,像深潭下蛰伏的凶兽睁开了眼。他强压下翻腾的怒火和那几乎要破体而出的修罗之力,喉结滚动,将一声低吼死死咽回。
隆庆帝的目光在赵恒的悲愤、刘琨的暗示、李存仁的悲怆、赵宸的隐忍间来回扫视,最终落在那些刺目的血书、残簿、凶器上。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脸上掠过一丝犹豫和动摇。
“李存仁,”皇帝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烦躁,“你所呈证据,虽…触目惊心,然事关皇子,不可不察。赵恒所言,亦非全无道理。此事…牵连甚广,扑朔迷离。”他顿了顿,看着李存仁瞬间惨白的脸,挥了挥手,“暂且搁置,以后再议。退朝!”
“陛下!”李存仁绝望地嘶喊一声,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赵恒嘴角飞快地掠过一丝得意,他站起身,掸了掸蟒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目光扫过赵宸时,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和阴冷。他无声地做了个口型,看那唇形,分明是:“兵权…”
赵宸袖中的青光骤然炽盛了一瞬,又被他强行压回。他面无表情地转身,玄色衣摆拂过冰冷的金砖,一步步走出这金碧辉煌却寒意刺骨的金銮殿。殿外天光刺眼,他微微眯起眼,右肩的胎记灼热滚烫,心底的寒冰却已蔓延至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