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来自现代的穿越者,又有着两百多年看云识天气的经验积累。
对于何维来说,天空是一本摊开的书,上面写满了大气物理的公式和自然的语言。
他的目光锁定了头顶云层的细节。
云相整齐排列的、如同屋顶瓦片,又像是鱼鳞一样一块块拼凑起来的。
这叫透光高积云。
这种云的出现,意味着高空的大气结构相当稳定。
何维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句华夏农耕文明的古老谚语:
“天上鲤鱼斑,晒谷不用翻。”
接着是云的色泽。
虽然整体光线暗了下来,但何维清楚地看到云底并不是那种饱含水汽的乌黑色或深铅色。
而是呈现出一种干燥的灰白色。
云块的边缘极其清晰,没有任何晕染或者是模糊的迹象。
这说明云层很薄,而且含水量极低。
如果仔细观察云块的缝隙,甚至能看到微弱的太阳光在云层上方折射出的亮边。
这些聚集在一起的大云块,并没有进一步融合、变厚。
相反,它们在风的撕扯下,正在分裂、消散。
云层之间的缝隙正在变大,隐约露出了后面深邃的蓝天。
正如华夏谚语说的:“云吃云,雨淋淋;云让云,天放晴。”
这正是典型的“云让云”。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风向与体感。
风是从东边吹来的陆风,带着沙漠的干燥。
而这里是幼发拉底河口,南边就是大海。
如果要下雨,必须要有来自海上的湿润气流配合。
没有海上的水汽输送,哪里来的暴风雨?
虽然风吹得人睁不开眼,但皮肤感觉非常干爽,甚至有些紧绷。
完全没有暴雨来临前那种气压降低、湿度饱和带来的令人窒息的闷热和黏腻感。
“湿度不够,气压正常。”何维在脑子里分析着。
天空中有几只燕子,仍然在高空盘旋、掠过。
偶尔还能听到它们清脆的鸣叫声。
这更加佐证了何维的判断。
昆虫对气压和湿度最敏感。
如果真的要下雨,空气湿度变大,昆虫的翅膀受潮变重,只能低飞。
既然燕子飞得这么高去捕食昆虫,那就说明高空的空气干燥,飞虫都飞在高处。
所有的迹象表明,这是一次干冷锋过境。
“别说暴雨了。”何维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就连哪怕一滴唾沫星子那么大的雨点,今天也不可能掉下来。”
他低下头,目光从云端收回,落在了那个还在疯狂跳大神的乌尔塔身上。
此刻的乌尔塔,正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神圣剧本里,以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
“跪下!都在众神之王恩利尔大人的神威面前跪下!”
乌尔塔咆哮着,转过身指着何维,“你也跪下!你这个骗子,伪神!现在求饶还来得及!承认你的罪行,把你那些骗人的规矩收回去!”
广场上的人群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上千双眼睛惊恐地看着何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