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秋浦河的水声在寂静的山谷中显得格外清晰，仿佛亘古以来的低语。那云雾山庄的守护光圈在黑暗中几乎已不可见，只余下一点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残光，如同风中之烛。

张无忌在张三丰精纯真气的护持下，寒意稍退，精神也略好了一些。他依偎在太师父身边，听着那苍老而悠远的声音，仿佛在聆听一个来自遥远时代的神话。

张三丰的目光依旧凝视着山庄的方向，仿佛能穿透那层即将消散的屏障，看到内部的景象。他轻轻拍着无忌的背，继续着之前的话题：

“无忌，你可知，武林中人所共知，太师父的武功根基，源于少林觉远大师所授的部分《九阳神功》。觉远大师，确是太师父的授业恩师，此恩此德，永世不忘。”

张无忌虚弱地点点头，这件事他听义父谢逊，还有武当的师叔伯们都提起过。

然而，张三丰话锋一转，语气中带上了一种更深沉的追忆与明悟：“但是，太师父自己心中却一直明白，在武道一途上，真正引领我、塑造我，让我得以窥见大道门径的‘师傅’，却另有其人。”

“另……另有其人？” 张无忌苍白的小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诧异，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才断断续续地道，“可是……整个武林都知道……太师傅您是因为得了觉远大师传授的九阳神功，打下了根基，后来才能……才能有甲子荡魔的赫赫威名，成为人人敬仰的张真人啊……”

张三丰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和而复杂的笑意，那笑容里有着看透世情的淡然，也有一丝对命运玄奇的感慨。

“是的，九阳神功是根基，是点燃武道之火的火种。但真正让这火种燎原，演化出万物生灭、阴阳轮转之理的，却非九阳神功本身。”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神秘的意味，“而是那块石头……就是当年，觉远师傅带我去九华山化城寺交流佛法，路过这云雾山庄外的秋浦河畔时，我无意中从河滩上捡起的那块青灰色石头。”

张无忌努力地回想，似乎之前太师父是提到过这么一块石头。

“那块石头，其貌不扬，触手温润。” 张三丰的眼神变得有些飘渺，仿佛回到了那个遥远的午后，“起初，我只当它是个有趣的玩物。直到我凭借九阳神功练出内力之后，才惊讶地发现，当我手握这块石头静心感悟时，意识中便会浮现出诸多难以言传的意象——混沌初开，清浊分立，阴阳二气交缠化生万物……那并非具体的武功招式，而是一种直指大道本源的‘理’，是远比任何精妙招式都更为珍贵的武道总纲！”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即便过去了数十年，那份最初的震撼与启迪依旧清晰如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