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从作坊到工厂的阵痛(1 / 2)

秃鹫坡的厂房里飘着铁屑与硝烟混合的刺鼻气味,林烽攥着刚从流水线抽出的手榴弹,弹体螺纹处残留的铁屑在晨光下泛着冷光。第三批五百枚手榴弹刚下线就炸了三个——不是哑火,而是引信卡槽里卡着半截木屑。

这就是咱们引以为傲的标准化生产?赵大柱抡起锻锤砸向报废品,铁屑溅到墙上挂着的生产进度表,把日产量200枚的红字砸得斑驳。

林烽弯腰捡起弹体,螺纹深浅不一的沟壑在掌心硌出红痕:苏工,带我去夜校。

夜校的油灯把苏工的影子拉长在土墙上。二十几个新工人挤在长条木凳上,面前摆着用弹壳改制的教具——车床加工的螺纹模型被涂成红黑两色,深色代表合格品,浅色是次品。

苏工突然关掉车床电源,金属摩擦声戛然而止。他举起个榆木模型,车刀切入铁锭时,转速每分钟800转,切削声像山雀啄木;降到600转,声音就变成老牛喘气。

栓子举手提问:那螺纹深浅怎么听?

看这个!苏工把模型卡进虎口,车刀突然加速。金属撕裂声陡然尖锐,深螺纹!又猛踩刹车,浅螺纹!木屑在油灯下飞舞,像极了白天报废品里混着的木渣。

钱工突然推门进来,手里攥着把沾满炸药粉末的棉布:苏工,装药组出事了!

装药区的石灰墙上留着拳头大的凹坑。钱工用镊子夹起块焦黑的炸药残渣:硫磺受潮结块,学徒工手抖洒了半斤。他转身在黑板上画示意图:装药必须用三指捏取法——拇指压住药粉,食指中指刮取,手腕悬空避免摩擦生热。

演示时,钱工的中山装下摆突然窜起火苗。众人惊呼中,他抓起墙角的生石灰撒向火焰,白烟腾起间厉喝:双人复核!一人装药,一人称重!

赵大柱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膛上烫伤的疤痕:当年在汉阳兵工厂,老班长教我这么干的。他抓起把炸药倒进铁桶,看好了!铁桶里的炸药突然爆燃,火光中他大笑:三成硫磺七成硝石,湿度超5%就哑火!

蒸汽机房弥漫着呛人的煤灰。赵大柱带着矿工蹲在煤堆前,用铁钎挑起块乌黑煤块:看这纹路!煤矿的煤像老太太的皱纹,铁矿渣烧的煤块才光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