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惊悸如同细针,顺着脊椎瞬间窜上梅耶尔的后脑。
酒店大堂柔和的灯光,远处客人低语的呢喃,甚至前台服务员投来的好奇一瞥——所有这些现实世界的细节,都在爱丽丝那句轻描淡写却重若千钧的话语中,变成了无意义的杂音。
无数念头在梅耶尔脑中闪过。
恐惧与暴怒如同两股对冲的激流,在他胸腔里激烈碰撞。
但他能在星际追捕下隐匿数十年,绝非易与之辈。
求生的本能和长期扮演角色形成的肌肉记忆,在理智崩断前强行接管了身体。
他脸上那抹训练有素的、属于“梅耶尔先生”的得体微笑只是僵硬了极其短暂的一瞬,随即被一种混合着惊讶、困惑与恰到好处受到冒犯的矜持表情所取代。
他缓缓转过身,动作依然保持着那份狼人绅士的优雅节奏,只是银灰色西装下的肌肉已紧绷如铁。
“这位小姐,”他开口,声音刻意压平了所有波动,甚至带上了一丝无奈与宽容,仿佛在面对一个胡闹的孩童,“凭空污人清白,可不是一位淑女应有的行为。我想……我们之间或许存在一些令人不悦的误会?”
他的狼眼深邃,努力直视着爱丽丝平静的双眼,试图从中找出破绽或动摇。
“误会?”爱丽丝微微偏头,嘴角那抹极淡的弧度不变,眼神却澄澈得仿佛能洞穿一切伪装,“证据,不就在你身上吗,梅耶尔先生?要我帮你找出来吗?”
梅耶尔的心脏猛地一缩,但脸上困惑与无辜的神色更浓了。
他坦然摊开双手,展示自己剪裁合体的西装,甚至略微侧身,示意自己并无任何可疑之处。
“证据?小姐,我身上除了必要的旅行证件和一颗渴望宁静假期却被迫中断的遗憾之心,并无他物。”
他的语气诚恳,甚至带着点被冤枉的淡淡苦涩。
“毕竟,我一向是个遵纪守法的普通旅客。”
可笑,所有可能暴露身份的东西,他都处理的很干净,不可能有什么破绽。
他看了看酒店大门外,仿佛急于离开这片是非之地,又转回目光,语气加重了些:“我还有急事需要处理,不便久留。小姐,如果你继续这种毫无根据的指控和无礼纠缠,为了我的名誉和酒店的秩序,我将不得不寻求保安人员的帮助了。”
他特意强调了“酒店秩序”,试图利用环境施压。
“你可以试试。”爱丽丝的回答依旧平静,甚至没有提高半分音量。
然而,就是这简单的几个字,让梅耶尔彻底坠入冰窟。
他直到此刻才猛然惊觉——周围的环境,不知何时已彻底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