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北邙山口,立起了一块简陋的木牌,上面用炭芯笔写着“以工换粮处”。
旁边摆着几张桌子,豆豆、春娘等人坐在后面,桌上放着称粮的斗和记工的册子。
稍远处,箫景轩、张莽带着部分青壮和黑风寨的弟兄,手持农具(未亮兵器),静静而立,既是一种保障,也是一种威慑。
消息很快在流民中传开了。起初,只有零星几个胆大又实在饿得不行的流民,犹犹豫豫地跑了过来,接了平整土地、搬运石块的活计。
当他们在傍晚时分,真的用一天的劳动,换到了一小袋混合着土豆块和玉米碴的“酬粮”时,眼中迸发出的光芒,几乎让人心酸。
越来越多观望的流民动了心。
山口渐渐地排起了长队。
虽然秩序时有一些混乱,但是在箫景轩等人的震慑,和豆豆公平的分配之下,基本上维持了下来。
北邙山以工换粮的消息,像一阵风,吹散了部分流民的眼睛之中,绝望的疯狂,带来了一丝微弱的秩序与希望。
然而,豆豆和箫景轩都清楚,这只是权宜之计。
税吏的威胁未除,流民的数量如果持续地增加,粮食的压力就会越来越大。
更大的挑战,或许还在后头。
但是他们没有退缩,因为在这一片他们亲手唤醒的土地之上,扞卫收成,也意味着扞卫那刚刚点燃的、微弱的文明之光。
北邙山口“以工换粮”的举措,如同一块投入滚水的寒冰,虽未能彻底地平息沸腾的乱象,却也在汹涌的流民潮之中,暂时划分出来了一片相对有序的区域。
日光下,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流民,排着歪歪扭扭的队伍,眼中不再是纯粹的疯狂与绝望,而是夹杂了一丝对食物的渴望,与对规则的试探。
他们被分配到不同的活计:
身强力壮的,去清理北邙山计划扩建区域的碎石灌木。
稍微弱一些的,去帮忙搬运修渠用的土石,或者是协助妇女们晾晒新收的草药。
半大的孩子,则被安排去收集散落的柴禾。
豆豆坐在登记桌子后面,仔细地核对着每一个人的劳动量,和对应的酬粮。
春娘和另一位识字的妇女帮忙登记。
苗苗安静地坐在豆豆的身边,小大人似的看着那一些眼神各异的流民。
偶尔地,她也会轻轻地拉一下豆豆的袖子,用小手指指某一个流民,低声地说道:“姐姐,那个人……身上有‘坏草’的味道。”
豆豆的心中警惕,表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对那个被苗苗指出来的、眼神有一些飘忽的汉子多加留意。
苗苗的“灵植沟通”,似乎对某一些恶意,或者是疾病,也有微弱的感应。
这成了豆豆辨别流民中,是否混有不轨之徒的辅助手段。
箫景轩和张莽,并没有时时刻刻地守在登记点。
他们分头带着北邙山的青壮,和黑风寨的精干人手,在开垦区、粮仓、水源地,等等重要区域巡视,既震慑潜在的偷盗,也维持着以工换粮点的基本秩序。
王栓子和岩石则负责带领一队人手,指导和管理那一些参与劳动的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