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木礌石早已告罄,箭矢也所剩无几。守军们现在更多是靠着手里的刀剑、长矛,甚至是拳头和牙齿,与怪物进行着最原始、最残酷的搏杀。防线被迫一再收缩,能够站立战斗的人越来越少,每个人都需要防守更长的垛口。
麻子脸的左肩添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寒气侵入,整条手臂都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动作变得极其迟缓,全靠一股狠劲在支撑。老烟枪不知何时也上了城头,他年纪大了,挥舞不动重武器,就带着几个半大的小子,用长竿绑着钩镰,专门去钩扯霜鬼攀爬上来的冰梯,或者从侧面干扰它们的行动,险象环生。
绝望的气氛并未因赵红药的勇武和陆烬的努力而消散,反而如同附骨之疽,随着伤亡的增加和物资的耗尽,变得更加浓重。每一次霜鬼的嘶鸣,每一次同伴倒下的闷响,都像是在拷问着幸存者们紧绷的神经。
陆烬喘息着,将最后一丝心火之力渡给一名腹部被划开、肠子都快流出来的护城队员,勉强止住了他伤口的恶化,但那人显然也活不成了,只是眼神空洞地望着灰暗的天空,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孩子的乳名。陆烬看着他,又看了看周围越来越稀疏的战友,以及远处依旧在苦战、身形已然有些踉跄的赵红药,一股深沉的无力感再次攫住了他。
道炉的裂痕因为持续的超负荷运转,传来一阵阵灼热与冰寒交织的剧痛,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碎裂。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嗡嗡作响。
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脸上满是烟尘和恐惧,声音带着哭腔:“陆……陆头!不好了!西段……西段城墙被突破了!李校尉战死!兄弟们……兄弟们快顶不住了!”
这个消息如同最后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所有听到的人心上。
西段失守,意味着霜鬼可以从侧面直接攻击他们这段城墙的后背,也可以长驱直入,杀进城内!
最后的希望,似乎也随着这个消息,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着,即将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