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天宇合上账册,“酒留着,等休整结束,打了胜仗再赏给士兵。伤兵的药里加蜜,让后勤营多买些蜜来。”他顿了顿,补充道,“清点出来的绸缎、布匹,除了留着做营帐的,剩下的给伤兵做些软和的褥子,新收编的士兵里有不少人还穿着单衣,也给他们添件夹袄。”
张猛刚要走,又被天宇叫住:“等等,府库里的铜钱、金银,登记造册后统一由军需官保管,任何人不得私藏。昨日查到有个老兵偷偷藏了块银锭,杖责二十,记入账册,以儆效尤。”
“来来来!”张猛响亮地应着,转身时嗓门更大了,“都听到了!将军说了,私藏财物杖责二十!都把兜里的掏干净,别等我搜出来,面子上不好看!”
校场上的训练声似乎更响亮了些。新收编的士兵里,有人悄悄摸了摸怀里的碎银,犹豫了下,还是朝着军需官的方向走去。一个老兵拍了拍他的肩:“早交早省心,天将军赏罚分明,等休整完了,说不定有更大的赏呢。”
日头渐高,雾散了个干净。伤兵营里,阿竹正帮着军医给一个断了腿的老兵换药,老兵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打趣:“小子,你这包扎手法比我家婆娘强,等伤好了,我教你耍长枪。”阿竹腼腆地笑,手里的动作却更轻柔了——他前日还对这些“敌兵”心存戒备,今日却已能自然地递药、说笑。
器械营的熔炉边,新铸的枪头渐渐成型,铁匠们抡锤的号子声震得远处的陶罐嗡嗡作响。一个原魏国的铁匠看着自己打出来的枪头被天宇军的老兵竖起大拇指,黝黑的脸上露出了笑意,抡锤的力道也更足了。
天宇走下观礼台,沿着各营巡查。看到炊事营的士兵正把新磨的米下锅,蒸汽里混着麦香;看到军纪官在给新士兵讲“不拿百姓一针一线”的军规,听得最认真的是几个曾跟着魏兵痞;看到骑兵营的少年们在马背上摔得灰头土脸,却立刻爬起来再上,马蹄扬起的尘土里全是不服输的劲。
“将军,”周衍跟在后面,看着这井然有序的景象,“照这个势头,不出十日,队伍就能恢复元气,比战前还要强上几分。”
天宇望着校场中央飘扬的“天”字旗,旗角在风里猎猎作响。他伸手按了按腰间的佩剑,剑鞘上的纹路被摩挲得光滑——这半月的休整,不止是补充粮草器械,更是来是要让这八万士兵真正凝成一股绳,让旧兵与新兵、天宇军与魏降兵,都认同一个“天”字旗,都明白他们已是同一支队伍。
“还不够。”他低声道,目光锐利如鹰,“休整结束那日,我要看到一支能随时出征的铁军。”
风过时,校场的呼号声、器械营的锤击声、伤兵营的低语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正在酝酿的战歌。大梁城的屋檐下,燕子衔来新泥筑巢,似乎也在为这支厉兵秣马的队伍,添上几分生机与安稳。